以色列双城记——由神圣耶路撒冷走到时髦特拉维夫

撰文: 吕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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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耶路撒冷色调统一,从远处看,尽是一片米黄色。(吕凝敏摄)

在以色列立国70周年前到访,圣城耶路撒冷显得比想像中平静,除因是周末的安息日(Shabbat),也是我们刚好碰上一年一度、为期八日的逾越节(Passover)。逾越节是犹太教节日,在希伯来圣经中的《出埃及记》中写道,逾越节行的礼是献给上帝逾越节的祭,当以色列人在埃及时,上帝击杀埃及人,越过以色列人的房屋,救了以色列人。入住的旅舍特意安排我们享用一顿逾越节晚宴(Seder),庆典仪式用作趋吉避凶,须杀死羔羊取其羊骨,并食用无酵饼。犹太人用一个分开六格的盘子,盛载羊骨、苦菜、蛋、芹菜、盐水及甜酱,附有一杯红酒及一块无酵饼。余下一周,餐厅只能出售无酵饼及无酵面包。

逾越节晚宴有羊骨、苦菜、蛋、芹菜、盐水及甜酱,还有一杯红酒及一块无酵饼。(吕凝敏摄)

街道冷清,让人更能端详圣城的面貌,整个耶路撒冷色调统一,米黄色石头依山而建,一支支大卫星旗随着石头起伏,阳光洒进旧城每条石头缝隙中,尤其折射在圣殿山(Temple Mount)那个闪亮的圆顶时,分外耀眼。俯瞰犹太教最神圣的地方,身旁的教徒主动将圣殿山的主权争议向游人娓娓道来。一切宗教纠纷、几千年来的战争和苦难,均由此而来,若说耶路撒冷是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三大宗教的发源地,倒不如说是圣殿山来得贴切。

圣殿山金光闪闪的圆顶,是耶路撒冷最著名的地标。(吕凝敏摄)

宗教光芒暂盖纷乱历史

4月初的耶路撒冷时晴时雨,连日来有无尽外国朝圣团到访,虔诚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爬过陡斜石级,向着他们心中的光明处前进,对基督徒来说,圣城是耶稣受苦受难、死而复生之地,耶稣走过的苦路十四站(Via Dolorosa),几百年来游人如鲫,众多信徒揹着十字架,沿路亲吻石墙,更有妇女忘情哭泣。此刻,宗教光芒暂时盖过了纷乱的历史。

基督徒揹上十字架,感受耶稣走过的苦路十四站。(吕凝敏摄)

谈到应许之地,就想到哭墙(Western Wall),犹太人认为,这是当年最靠近圣殿的地方。1948年一度落入约旦手中,至1967年六日战争,以色列才夺回耶路撒冷。犹太人的眼泪,19年来只能在哭墙以外的地方淌下。如今哭墙广场男女分隔,打扮端庄的妇女,捧着希伯来文《圣经》,口中念念有词,如泣如诉,墙体石块间的罅隙藏满祷告者的纸条。看着这些祷告的背影,你便知道,即使一代又一代过去,犹太人的灵魂依旧悲伤,依旧不忿。

哭墙广场男女分隔,妇女捧着希伯来文《圣经》,口中念念有词。(吕凝敏摄)

男人不能剃须 只能烧须

耶路撒冷还有两道风景,特别难忘。旧城区处处碰上正统犹太教士打扮的男子,他们身穿及膝的黑色长外套,白衬衫和黑长裤,戴礼帽,蓄长胡子。根据犹太教义,男人一生不能剃须,只能用火烧掉,据说是模仿摩西的样子,他们两须蓄有螺旋状的须发,走路时随风摇曳,衫脚四角还配上䍁子(Tzitzit),提醒他们要遵行上帝戒律。这些教士属哈雷迪犹太教(Haredi Judaism),是犹太教正统派中最保守的一支,生活强调以家庭为核心,教徒与非教徒不能随便谈话。犹太教士身旁的妻女,身穿长袖长裙,束好马尾,每家人有风格统一的款式和花样,徐徐走来,像从油画走出来的人。

在耶路撒冷,到处都会碰到正统犹太教士,他们蓄长胡子,头上戴着厚厚的礼帽,打扮庄重。(吕凝敏摄)

另一道风景,是圣城中的士兵,不论是当值还是休班的,均枪不离身,一些长得娇小的女兵,也独力扛起那支跟身形不成正比的步枪。以色列全民皆兵,时刻保持高度戒备,加上处处严谨的安检措施,危机似是一触即发。始于周五日落、终于周六日落的安息日,信徒不能工作,餐厅和公共运输停驶,沿着轻轨行逛时,遇上来自温哥华的基督教传教士William,东方面孔促使他以中港矛盾作为开场白,由中国的经济发展,到万物之源,无所不谈,提到长枪满城的画面,老传教士叹息:“这是一个活在恐惧的国家。”

圣城中的士兵,不论是当值还是休班的,均枪不离身。(吕凝敏摄)

“我必使他们在我殿中、在我墙内、有纪念、有名号、比有儿女的更美,我必赐他们永远的名,不能剪除。”──来自圣经《以赛亚书》五十六章5节,“有纪念、有名号”的希伯来语原文发音便是Yad Vashem,也就是以色列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三角形结构由犹太著名建筑师Moshe Sadfie设计,据说三角形代表大卫之星的下半部,纪念二战时被纳粹杀害的半数犹太人。180米长廊,如黑暗历史的时空隧道,600万犹太死难者留下险遭灭族的铁证,生还的透过录像,揭露在欧洲集中营的可怕经历。纪念馆的尾声叫“名字堂”,大厅上方贴上600多张遇害者照片,四周尽是书架,存放着300万份“遇害者证词”,是战争见证者生命中的最后日记。三小时里,屏息翻开犹太人永不磨灭的伤口,重温那份丑恶的人性,令人慨叹,中东之乱又何时能被收入历史馆中。

耶路撒冷活泼一面,展示在马哈尼耶胡达市场(Shuk Mahane Yehuda),300多个摊位出售新鲜蔬果,也有种类繁多的芝士、鹰嘴豆饼及香气扑鼻的咖啡。熙来攘往的小巷,穿插着喷漆画像,这个街头艺术画廊,原来是出自年仅24岁的画家Solomon Souza之手,他与同学Berel Hahn合作,2015年起趁市场关闭后创作,画像包括当代名人及圣经场景,甚至有店主要求他们画上自己最喜欢的拉比(Rabbi,犹太教的领袖),为菜市场注入生气。

在马哈尼耶胡达市场可以买到新鲜蔬果、种类繁多的芝士、鹰嘴豆饼及香气扑鼻的咖啡。(吕凝敏摄)

如时髦少女的特拉维夫

两小时的车程,便到达截然不同的城市特拉维夫,若说耶路撒冷是古典美人,特拉维夫便是时髦少女。繁忙马路,商店林立,戴着耳机听歌的途人,令异乡人联想起家。以色列人擅长创造,特拉维夫雨量极少,但他们能以滴流灌溉的技术,使街道两旁绿意盎然;这里的人均创业密度首屈一指,早有“中东矽谷”之称,特拉维夫就是科技初创的集中地,不少年轻创业家在此拼出一片天。入住的旅舍坐落市中心区,附近街道晚上有许多酒吧、西餐厅甚至日式餐厅营业。在这里,几乎看不到穿戴礼服的宗教人士,顶着天然鬈发的以色列美女把酒言欢,连旅舍的小酒吧,也夜夜笙歌。

特拉维夫像个时髦少女,繁忙马路,商店林立,戴着耳机听歌的途人,令异乡人联想起家。 (吕凝敏摄)

特拉维夫在希伯来语意指“春天”(Aviv)的“小丘”(Tel),在只有40万人口的城市漫步,不会感到拥挤。特拉维夫有个白城(White City),是市内4,000多幢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群,2003年被确认为世界文化遗产,许多古老建筑经修复后,进驻新创公司。雨后清晨,走在罗斯柴尔德大道(Rothschild Blvd)中,迎来清新微风,以及穿运动服遛狗的当地人。大道两旁绿树成荫,利落的包浩斯(Bauhaus)建筑风格,与香港的加多利山相似,阳台不时出现大型雕塑,洋溢欧式风情,令人惊喜连连。

罗斯柴尔德大道绿树成荫,早上有不少当地人在此遛狗。(吕凝敏摄)

海岸一边是高楼大厦耸立的市区,视线随着海鸟翱翔地中海东岸,远眺过去,则是悠闲的雅法老城(Old Jaffa),蓝色的门与米黄色的石头交错,恍如希腊小镇,拾级而上,是迷人的画廊和艺术工作室。钟楼旁的跳蚤市场(Jaffa Flea Market),尽是古董小店,1970、80年代的玩具、旧家私、黑胶唱碟、镶了画框的油画……琳琅满目,咖啡室与精品店藏身于转角处,走着容易陶醉。老城节奏不慌不忙,步伐保持优雅,部分商户于下午关门休息数小时,售卖丝巾和小手作的老板娘,对遥远的香港毫无想像,其友人形容是世界上最繁忙的城市之一,老板娘顿时惊叹:“比我们还要繁忙吗?”

特拉维夫一边高楼大厦林立,一边是雅法老城。(吕凝敏摄)

上文节录自第111期《香港01》周报(2018年5月14日)《以色列双城记——由宗教圣地走到创新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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