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TMB 2024|“怪兽”曾福祥孤独之领悟 商科毕业生跑山探索世界

撰文: 颜铭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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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工商管理毕业生,可以走一条怎样的人生路?加入四大会计师楼?投身银行金融业?抑或考入大企业的管理培训生计划?
曾福祥选择透过跑步探索世界,走出一条与众不同之路。
在跑山路上走了7年,由“怪兽仔”跑到变“怪兽sir”,成为一位本地优秀的越野跑手。曾福祥分享追梦的心路历程,以及独自一人离港训练的领悟,希望同路人别嫌弃家人的烦扰,反而要想办法让身边人了解自己的目标。获奖无数的“怪兽”有个心愿,希望父母可以在比赛终点迎接他冲线。
01体育记者颜铭辉 法国直击

CCC赛前一日,曾福祥展示他为比赛准备的装备。(颜铭辉摄)
曾福祥将会穿上HOKA Tecton X 3越野跑鞋参加CCC赛。(颜铭辉摄)

在2018到2019年,本地山界冒起了一颗二十出头的新星叫曾福祥,人称“怪兽仔”。

“怪兽仔”这个外号出自陈国强之口。

“毅行先生”陈国强是本地响当当的跑山前辈,曾经连续3届赢得毅行者冠军,桃李满门,如今年过六十,仍然不断挑战自己,包括今年又参加UTMB赛。

当年正是陈国强引领曾福祥进入跑山的世界。

曾福祥说:“他(陈国强)说我讲起跑步时雀跃的样子,就像怪兽一样,就叫了我做‘怪兽仔’,之后行走江湖这几年也继续用。”

在Chamonix的街头上,曾福祥(右)遇上“毅行先生”陈国强。曾福祥形容陈国强是带他认识越野跑的人。(颜铭辉摄)
曾福祥(右一)与陈国强(左二)跟几位毅行教室的学生合照。(颜铭辉摄)

人如其名,曾福祥投入跑山后进步很快,拥有如怪兽勇往向前的冲劲及速度,多次登上本地山赛三甲,包括在2019年黄金百里赢得100公里男子冠军。

在2019年9月的MSIG八仙岭越野赛,曾福祥(右)赢得季军。那时候,“怪兽”25岁,认真练跑了两年。(甘琬湄摄)
山径越野跑世锦赛2021因疫情改到2022年举行,谢觉伟及曾福祥(右)代表港队出赛。(田总Facebook)
谢觉伟(左)及曾福祥(右)多次一起比赛,既是对手,也是队友,十分老友,今次他们亦会一起参加CCC赛。(颜铭辉摄)

在2022年秋冬到2023年春天的赛季,曾福祥成绩彪炳,在香港山路锦标赛赢得季军,入选香港队,出战山径越野跑世锦赛,在男子40公里组别跑得第56名。其后,他与黄浩聪、杨志成、胡文津组队,以破香港华人纪录的时间,赢得毅行者2022的冠军。

毅行者2022,黄浩聪(左起)、曾福祥、胡文津及杨志成赢得冠军。(乐施毅行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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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时间,“怪兽仔”进化为“怪兽”了。

“认真跑步的话,跑了7年左右,由2017到2018年开始。”曾福祥说:“之前都有跑下,但可能当玩下,我又有打羽毛球,又会玩下划艇,体能都不错。到近六七年才放下其他运动。”

曾福祥自小喜欢运动,兴趣广泛,他说:“我小学时是跳舞的,练习得多,手脚协调不错,玩球类运动都得心应手。”他在中学时代表过羽毛球校队,以林丹为偶像,他觉得杀波很有型。

强中自有强中手,曾福祥记得在学界羽毛球赛曾被少年伍家朗大炒,毫无还击之力。他说:“我打(学界)division 1是惨败,对男拔、喇沙那些学校。我打过伍家朗,我好像只拿到一分还是两分。”伍家朗目前是香港队羽毛球代表。

“我到大学才跑步,接触越野跑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协调有优势,可能跟小时候(跳舞)有关。”

曾福祥8月初在城门水塘接受访问。(颜铭辉摄)

一次沙漠马拉松改变人生

本身喜欢多项运动,又从商科毕业,为何选了跑步?在大学毕业的2017年,在陈国强带领下,他参加了撒哈拉沙漠马拉松。曾福祥与队友在极端环境下7日跑过250公里,自此他确定了人生的方向。

“现在回看觉得很奇妙。当初没有话一定跑步,做运动就好了,水上运动也可以。可能是缘分,去了撒哈拉沙漠比赛,发现跑步这项运动,可以将我带到不同地方。”

爱跑步,更爱探索这个世界。或者说,跑步是他探索世界的最佳工具。

“我上个月去了云南,接着一个月就去欧洲,(跑步)的确将我带到世界不同文化,看到世界有多大。其实,人是很渺小的,但你可以很尽力做好想做的事。”

曾福祥大学毕业后不从商,投身跑步。(颜铭辉摄)

这篇报道来自两次访问,一次是CCC赛前8月29日在法国的攀山运动胜地Chamonix,另一次是8月初曾福祥从云南回港后、出发往欧洲前的空档在城门水塘。

在Chamonix,曾福祥遇到两名支持者。(颜铭辉摄)

商科毕业却全身投入跑步

因为家人的期望,加上哥哥也是念工商管理,所以曾福祥在大学选科时也跟随兄长步伐。不过,在大学毕业的2017年,他决定了新方向,放弃商科人的阶梯,凭住“心口挂个勇字”,奔向跑步的怀抱。

当时家人没有异议或给压力吗?曾福祥说:“直至现在都有一点。他们当然都想我稳定一点,如果找到份政府工就最好了。”

他续说:“到现在他们都很难理解(以跑步为生),但我想用行动证明给他们看。我还给到家用,还可以自给自足生活到。”

CCC赛前两日,曾福祥抽空与即将比赛的学生分享心得,分析比赛路线。(颜铭辉摄)
曾福祥赛前两日在终点的拱门与跑会学生大合照。(颜铭辉摄)

曾福祥经营跑会,开设跑班,担任跑步教练,升级为“怪兽sir”,又与品牌合作,去支持当运动员的理想。他还进修运动科学,去年硕士毕业。

“在香港比较难,或者我暂时未有这个能力,100%全职去做(跑手)。我都会尽力去做,一边跑步,一边教班。这样也有好处,教学相长,有时学生都是一份动力。比起自己一个孤独去练,有他们陪伴都是一份好好的推动力。”

曾福祥认真跑步7年,成长为本地顶尖的越野跑手。(颜铭辉摄)

离港训练学习面对孤独

今年,曾福祥获得一个奢侈的机会,一尝全职运动员的滋味。他报名参加年度越野跑盛事HOKA UTMB Mont-Blanc,首次出战101公里的CCC赛。为了跑好这项大赛,他做了数个月准备。放下跑会事务,曾福祥在7月初到云南高原特训近一个月。在8月,他提早大半个月到欧洲,适应阿尔卑斯山脉的环境,包括在月初先参加Sierre-Zinal越野赛热身,以3小时47分跑完31公里。

可以当两个月全职跑手,曾福祥觉得很幸运,他说:“很感谢身边的拍档、教练及赞助商的支持,才可以令这件事在我30岁的时候任性地发生。”

曾福祥多谢跑会拍档、教练及及赞助商支持,得以全力备战CCC,可以接近全职训练两个月。(颜铭辉摄)

这段经历独特而动人,但他体会到全职运动员的压力,背负很多人的期望。他说:“全部人都知道你去训练,而你都觉得自己要很全情投入训练,但人始终会累,不是机械人。”

每日跑两课,即每日花3至4个小时,几乎重复相同的路线,去跑30公里左右。看似花在跑步的时间不多,但曾福祥还要为自己拉筋按摩,做好肌肉舒缓,并处理好日常生活,包括洗衫及煮饭。

沉闷机械式的训练,充满孤独感的单调生活,令他有更多时间思考,面对自己内心。

他说:“在香港,常常都是一班人,可能要去寻找自己的me time(独处时间),但(离开香港)训练时就是有太多一个人的时间,你要想想怎样处理那种孤独感。”

曾福祥将会在8月30日参加CCC赛。(颜铭辉摄)

作为跑手,曾福祥曾经觉得专注做好训练、跑好比赛便足够,但他现在有了新的体会。

“要做好一件事,其实不能只做好一件事。”

是否有点玄?

在CCC赛前两日,曾福祥与跑会学生见面,为学生讲解最后备战策略,一起到终点拱门合照,又出席品牌活动;不但自己接受访问,还安排跑会其他人一同受访,日程都排得满满的。

曾福祥说:“慢慢发现,你要兼顾到很多东西,才能做好一件事。”

“如果没有好好计划‘炒埋一碟’就是压力,但如果早有准备,计划好(行程),整件事就会变成推动力。原本只得我一个在山上,终于可以见到大家,可以跟大家分享。”

曾福祥的手机壳上写住“有容乃大”,这是他自己设计的,独一无二。(颜铭辉摄)

这个“有容乃大”手机壳是曾福祥去年底自己设计的,他很喜欢这个四字词,亦反映他的领会。

他说:“望住一个目标,努力做好,只是基本。一定会有很多额外的、突如其来的事出现,很多高高低低会出现,你要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去包容这些东西。因为这就是生活。”

要做一个成功的跑手,不只是要跑好比赛,而是跑好生活。

他不惧怕压力,因为要更上一层楼,就必须要在压力下成长,利用压力去炼成更强大的心理质素。

曾福祥表示,希望未来邀请父母在终点迎接他冲线。(颜铭辉摄)

要学懂让家人了解自己

说起生活,他提起了家人:“家人的支持十分重要。以前读大学时,我去了比赛,没有通知家人,比赛中途还收到我妈的电话。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她,整个情况就会好一点,跟家人的关系亦会好一点。”

“咪烦住我”、“唔好理我”……相信不少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曾经觉得父母不了解自己,包括开始跑步头几年的曾福祥。

曾福祥说:“我都正在学习,以前是不懂的。以前觉得(家人)最重要不要烦我就最好。”

“有时回到家,我疲惫不堪,非常累,他们见到就觉得我很辛苦,想我稳定、轻松一点。”

在Chamonix,HOKA主办的跑手签名会上,曾福祥化身小粉丝,向法国跑手Ludovic Pommeret索签名。Ludovic Pommeret已经49岁,但跑山生涯近年屡创高峰,包括今年赢得美国硬石100越野赛冠军。(颜铭辉摄)

作为过来人,曾经年轻过,曾福祥想告诉追梦路上的年轻人:“不要觉得他们(家人)很烦,反而要让他们知道,这是我们这个年代或者我这种人想要的东西。”

跑步路上,既要训练,又要教班,早出晚归,还常常到外地比赛,留家时间不多,他十分感谢哥哥撑起整个家,令他有空间去追梦,“他是一个好哥哥,尽了所有家庭责任”。

曾福祥说起母亲最近腰部有点伤,叹道:“他(哥哥)给我的是‘你放心去跑啦,屋企有阿哥喺度’,感觉就是这样,他从来没有阻止我跑步。”

在未来的本地赛季,曾福祥有一个目标,并非赢什么冠军,他说:“令他们(家人)知道我在做什么,将他们带入我的跑步世界。其实从未试过的,我从未没有邀请过他们在终点等我。我希望在2024年赛季,有一场比赛,我可以邀请到爸爸、妈妈在终点等我,让他们知道我在做什么,感受一我身处的环境。”

在CCC赛前一日,曾福祥在Chamonix接受访问。(颜铭辉摄)

三十而立之龄,曾福祥首度参加殿堂级越野跑盛事HOKA UTMB Mont-Blanc,在8月30日出战101公里的CCC赛,与全球顶尖的跑手切磋交流。这项比赛长101公里,攀升6050米,在香港时间下午3时开赛。

追踪CCC跑手曾福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