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漫收藏家 五十载藏书见证昔日画坛光辉
近年流行文化地标信和中心内的漫画店和影碟唱片舖步向式微,全被大同小异的格仔舖、电话用品店取代,可是仍有些特色小众店舖在疲惫市道中逆流而上。后生一辈虽已不太会看俗称“港漫”的香港簿装连环图,它却是一众中年人的童年集体回忆,深厚感情维系著关键读者群。专攻港漫新旧刊、画集、原稿及精品买卖的“收藏家港漫专区”,店主林正德(Dicky)在信和中心写字楼经营四年,今年7月细舖搬大舖,逾千呎新址地方阔落,货品充足,犹如一个小型博物馆,可作陈列室使用。
冯志明、邱福龙、谢志荣等与Dicky相识的漫画家,每有新作品,亦常莅临专区为读者签名。刚过去一周Dicky举办了怀旧港漫原稿展,展出他私人珍藏之港漫旧书及原稿。藏品出版时间横跨50年代尾至70年代,称之为古董文物也不为过。
舖面空地放著两台四轮可动柜台,透明胶盖下过百本大小旧港漫堆满了柜面,保养得宜的书纸顶多微微泛黄,无损原始油印而成的封面美术。色彩斑斓的书名多见为旧粤语名词,老土却诙谐。古装时装的公仔,有些有著类近昭和日式漫画风的浓眉大眼面相(如黄玉郎的《小流氓》);有些则如中国明清人物肖像画的面相,多有眼型细长眼尾上扬的凤眼,古风盎然;观乎飞仔角色的窄身上衣、喇叭裤装束,大有穿越时光回到粤语片时代的况味。
书刊以外,最值钱、最有潜力都是主笔的原画,一来量少,二来历史越悠久就越珍贵。
同场亦有展出原稿,稿上遗留著几十年历史的白色涂改液痕迹。“都是5、60年代的真迹,当然全部都是我后来买买卖卖收回来。”Dicky展示其中一本《咭女萍》创刊号及其原稿,“咭女”指的是什么?是“Kit女”吗?今人实难理解,作者署名“小辉”,真正身份已不可考。“以前啲人写书有好多个化名,这本书起码60年代头面世,看背页出版社电话只得六个数字。这个小辉,已经唔喺度都唔出奇!”
港漫作者多为男性,Dicky自办公室中取出多本未展出的言情漫画,作者名倒叫“丁小香”。“丁小香多画爱情漫画,类似《陈宝珠》那些,也有少量鬼故,虽然笔名女性化,但却是个男人。”记者问Dicky,那画了众多鬼书的梦妮呢?“梦妮就真的是女人,是黄玉郎的太太。”
店中另一隅靠墙处,展示了《三傻》、《傻大姐》《大丈夫日记》和《小夫子》等作品的封面原稿,皆为搞笑类漫画。当中《小夫子》是六格漫画,书名令人想起至今仍在刊行的《老夫子》,细看下见编绘者也是王泽,该是相关作品。“当年曾有多名作者为争《老夫子》书名而对簿公堂。”
这些展品当年出版之时,三级制还未面世,黄玉郎在70年代连载的《小流氓》每期封面或多或少都带血腥暴力元素,由王小虎等人成身瘀伤到肚破肠流、千刀万剐、镪水蚀骨等超重口味场面都有。“这些都可以出街,照卖无碍;但三点不露是底线,那时色情片也一样,都不会露三点。”当中一本《小流氓》创刊号,附有黄玉郎亲笔签名,为Dicky无数珍藏中价值最高,据他估算,大约市值十万。
展品当中,有些封面画有蝙蝠侠、闪电侠、咸蛋超人等美日英雄漫画人物,估计不属官方授权之作,更有一本东方庸所作的科幻漫画《化身博士》,竟有齐巴鲁坦星人、孙悟空与超人,如此妙趣环生的crossover令人想起电影《关公大战外星人》。这是6、70年代社会版权意识普遍未提高、相关法规尚未具备之果,Dicky强调:“那时根本没有版权,所以可随便搞搞crossover这些绰头嘢,你看Marvel的电影现在也这样做。”
“早期漫画乜都有,种类多到吓死你。”由Dicky的藏书足证此话所言非虚,旧港漫尺度之阔也是世间少见,《小流氓》的暴力官能刺激以外,黄玉郎另一作品《臭香港》也是神奇,内容讽刺时弊、政治黑暗,谈及警队贪腐、制水等民生苦况,单是大胆的书名,放到自我审查盛行的今日社会,应该难以出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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