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游戏.博评】历史不靠死记烂背 《权力游戏》演活英国历史
《权力游戏》(Game of Thrones)结构复杂,内容曲折,牵涉人物已经超过五百,而且性格独特。然而,历史浩瀚,世界之大,是否完全没有雷同之处,亦不然。
例如,故事中的 Sansa,由不谙世事,到善于谋权,这种改变总令笔者想起被誉为中国女版《权力游戏》的《后宫甄嬛传》中的甄嬛。而 Sansa 的妹妹 Arya 之变脸技术,再加上海外所学之剑术,亦让笔者想起《倚天屠龙记》中的金花婆婆。除了人物,《权力游戏》中的地理、背景时代,浓厚的中世纪色彩,亦让人联想到英格兰玫瑰战争(Wars of the Roses)。
笔者中学时读美国历史,才三百年,没有打过百年的仗。到大学亦读过世界史,可是浮光掠影,一点也不得精髓。在教鉴证科学之时,虽然亦会接触到艺术名画真伪等分析,但竟然接触数百年前的玫瑰战争,这种跨学科的学习,真有点意想不到。
到底玫瑰战争与《权力游戏》有何关联?
玫瑰战争,是 1455 年至 1485 年间,两个英格兰王室的分支——约克家族(House of York)和兰开斯特家族(House of Lancaster)——为了争夺王位而发生的战争。“玫瑰战争”的名字,即来自两个家族的家徽——白玫瑰及红玫瑰。
看到这里,有没有觉得故事有点熟稔?在权力游戏中,也有两大主角家族,而历史中位于南部的红玫瑰兰开斯特家族,就是就是《权力游戏》里的 House Lannister,而北部的白玫瑰约克家族,就是 House Stark 的借镜了。
1377 年,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三世(Edward III)去世后,他的长子黑太子爱德华(Edward the Black Prince)应为第一继承人,可是他却早逝,而首位继承人则变为黑太子的十岁儿子——理查二世(Richard II)——而爱德华三世其他在世的儿子却未能继位,当中包括约克家族和兰开斯特家族。(情况就好像当今英女王伊莉莎白二世有四子女,而查理斯王子是首位继承人,他的儿子威廉王子排第二。所以威廉王子于继承顺位中,比英女王的另外三名子女,即比他的叔叔及姑姐高。)
1399年,理查二世(Richard II)被废黜,红玫瑰 Lancaster 的亨利四世(Henry IV)登位,亨利四世的儿子及孙儿——亨利五世(Henry V)及亨利六世(Henry VI)——亦为王。亨利六世娶了法国洛林公国的公主——安茹的玛格丽特(Marguerite d'Anjou)——为后,莎士比亚的《亨利六世》及《理查三世》中,玛格丽特是一个聪明却又无情的女人,具野心,擅长控制丈夫,对敌人、对夺权毫不留手,就如《权力游戏》中的 Cersei Lannister。
玛格丽特与亨利六世有一子——威斯敏斯特的爱德华(Edward of Westminster),他性情骄傲且残酷,就如故事中的 Joffrey Baratheon。
玛格丽特不信任其丈夫的顾问与护国公——约克的理查(Richard of York),他强大且受欢迎,在亨利六世患病时任摄政王,但当亨利六世痊愈后,他很快便被玛格丽特赶出朝廷,削弱其影响力。理查不忿受到挫败,最终付诸武力,白玫瑰 York 对红玫瑰 Lancaster 的武装战争正式展开。
白玫瑰约克的理查最后如《权力游戏》的 Ned Stark一样被处决,然而,理查的两子——爱德华四世(Edward IV)及理查三世(Richard III)——先后为王。《权力游戏》中的 Robb Stark 亦以爱德华四世为蓝本,两者均是放弃了有媒妁之言的婚姻。爱德华四世死后,本该由其十二岁儿子爱德华五世继位,可是其弟理查三世把孩子囚起来,并正式登位。
流亡法国的 Lancaster 后裔亨利都铎(Henry Tudor),经过英伦海峡,攻打理查三世(他的尸首为鉴证是近年鉴证科重要课题),这就如《权力游戏》里 Daenerys Targaryen,横越 Narrow Sea,要夺取 Iron Throne 一样。亨利都铎最后娶了爱德华四世的女儿,重新统一了两个王族,结束近百年的战事,成为亨利七世(Henry VII),并把红玫瑰和白玫瑰这两个对立的家徽,合并成为全新的都铎玫瑰家徽(Tudor Rose)。
而这故事的教训,就是要结束战争,就如反越战时的口号一样:“Make love, not war”,不妨与敌人结为姻亲。
为何亚裔写不出《权力游戏》?
在美国,亚裔多数修读数理,例如笔者母校 UCLA 中,南边为科学有关的学系,北面为文科的学院,南边总是较多亚裔学生。亚裔家长或学生喜欢选修立即见到效用的学科,反之,历史、哲学等虚无缥缈,听起来不切实际的科目,亚裔均会避之则吉。
其实读数理化,如果学不了思考方式,只是在背诵或运用公式,在世界那个角落念分别不大,反正网上的课程多如繁星。学毕氏定理,如果没有学习希腊人的逻辑思维,还有那时代的人对后世的影响,在香港或美国学分别不大。
到外国留学浸淫,留英可以学习英人性格之沉稳,言语之幽默;留美可学习人家的自由开放,生活多元。然而,我们读书,为的是文凭。一名小学生参加课外活动,家长亦只考虑“有无 cert 呀?”,而非学习内容。我们读书,为的是经济效益,而非扩阔视野,提升非文化水平。最后,我们成为自己眼中,具生产力的一群。而在外人眼中,还不是他们国家教育的消费者?到头来,留学数年,家长消费了一庭豪宅,子女学不到人家思考精要。
我们念历史,死记烂背,生吞大量名词,还记得初升上中一,就要背“文景之治”,“汉武盛世”,什么中央集权,改革币制。对十多岁的孩子来说,毫不有趣,亦无意义。到了美国,发现人家念历史,是看读人物性格,故事情节,慢慢才理解什么叫治,又何谓乱,还有什么是权术。最近几年,看《权力游戏》发现,《马克白》(Macbeth)中的追逐权力背信弃义亦可以很鲜活,可以变成 Cersei 与 Jamie 的爱情动作片,亦可以是 Ramsey 与 Reek 的血腥残暴画面,而玫瑰战争比起过往背诵的中国历史更鲜活。
在夸学科愈来愈重要的时代,如果只有数理逻辑思维,而不懂人文,电脑不难取代之。然而,人工智能发展得再快,也不能写出《权力游戏》,因为只有能把历史、人文、地理、文学之美融会贯通,才可以有这种思维与胸怀。
(文章纯属作者意见,不代表香港01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