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毕京柏回顾展|导演笔记:森毕京柏的西部世界|吴昊摘译
编按:“鲜浪潮”在4年前开展“焦点影人”系列,回顾电影大师的经典作品。继去年举辨香港功夫大师刘家良作品展后,今年“鲜浪潮”把焦点转移到美国西部片大师森毕京柏(Sam Peckinpah)身上。希望从他的西部片当中,打破地域时空界限,感受到绝不陌生的精神,在隔代的时空类找到启示。
本文获鲜浪潮授权,按语及标题为编辑撰写。吴昊摘译《导演笔记 森毕京柏的西部世界》,原文摘译自Jim Kitses著,〈Sam Peckinpah: The Savage Eye〉,载于《Horizons West: Directing the Western from John Ford to Clint Eastwood》一书。译文原载于《影响》(台湾出版)第5期,1973年1月,页12-13。
天残地缺:失败者群像
在作品主题的延续上,森毕京柏喜欢执着于描写失败者[他编导了一个叫《失败者》(The Losers,1963)的电视剧],不容于世之徒和放逐者的群像。显然,只有极少导演的作品里存在着如此之多的在情绪绪上、精神上或形体上残缺的人。更说得正确点,毕京柏的人物因为对自己不了解而感到痛苦:最重要者,是这种对个人身份的搜索,构成他电影的剧力,而这一番的搜索同时是向过去作一次有意义的对决和表白,及内心痛苦的挣扎,务必想驾驭那股自毁和兽性的冲动。在《精忠英烈传》(Major Dundee,1965)里,这几项主题导出了狱吏和囚犯,即Dundee上校(查尔登希士顿 Charlton HESTON饰演)与Tyreen(李察哈里斯 Richard HARRIS饰演)之间的冲突,两个人有着过去的不如意的历史,又不能肯定自己的角色。
上帝的选民
总的说,毕京柏的英雄是复杂矛盾的人物。道德正义,原本是这种独赋的品质架构了西部片这个类型电影的传统英雄形象,却使毕京柏的人物在此受尽折磨之楚,他们过于依附信条而活,对书(圣经)深信,深得其“神髓”。这是迈向完美的一个理想,要做“上帝的选民”,在此活现了毕京柏的英雄,他们的力量出于玄学的精神上的驱使较诸根固於伦理因素为多。当毕京柏的人物突出了他们的正义途径而使自己陷于残缺之境,他们便能够成长和产自省自觉。但,像Dundee上校和他的前身——《午后枪声》(Guns in the Afternoon,1962)的Joshua KNUDSEN,就不是这样了,他们受困于一个毁灭性的模式里,永远从审判的最高峰堕入罪恶的深渊。
超现实主义者
但历史在毕京柏看来,并不是由那些得到救赎的人创造出来。《精忠英烈传》的悲剧在于:全人类都是残缺的。
美国
一股无政府主义的暗流涌现于不少美国电影工作者的作品之中,一再坚持爱之徒劳,人之相处无望,群性已属妄想之事。对于毕京柏,这种无政府主义是公然的,构成了半个美国人的形象,也构成了半个美国形象,在银幕上我们可以看到这一番持久性的在暗流中的挣扎。《精忠英烈传》,是悲剧地失败,但在毕京柏最乐观的作品《铁汉与寡妇》(The Deadly Companions,1961)中,是痛苦的胜利。
人的两面性
毕京柏作品的显著特色是有着一股悸人心魄的感觉。甚至在他早期的电视片中亦有明显的迹象。这股超现实主义的悚动力是流露自他对这世界的特别看法和体验。布纽尔(Luis BUÑUEL)曾一度认为“新写实主义的真实是不完整的,官僚派的却太合情合理了;但每一样如诗性,神秘性,这种可以完成及扩展有形的现实的东西却因而丧失”。毕京柏虽则与布纽尔在很多方面是有所不同,仍一样的显露出同样全面的视野,和对这个世界所作的全面的反应。这里我不打算说布纽尔对毕京柏有直接的影响(虽则毕京柏看过《被遗忘的人》(Los Olvidados,1950,认为是布纽尔的杰作),却是从和他共事过的唐薛高(Don SIEGEL)[拍《牢狱大暴动》(Riot in Cell Block 11,1954)等片]身上学会很多东西。毕京柏执着于表达兽性和毁灭性的本能,对之压抑或放任的后果,及获得内心的平衡和达成搜索自我之前所必然产生的那番恶梦性的挣扎,这都明确地把他根固于超现实主义运动的艺术家所一直要求的领域之中。
这股超现实的悸人心魄的力量出自毕京柏的写实的世界观。在一个趋向自由主义的时代里,很多美国电影总是因循着一个观念,指出邪恶不是居于我们头顶的星辰,亦非存于自己心内,而是我们周遭环境所为。毕京柏却坚定的认为人可以变成野兽,命运在我们本身,而邪恶正存于此;美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它的权力和淫威,未尝不与这股邪恶牵涉密切关系。
电影是一个战场
《流寇志》(The Wild Bunch,1969):孩子与暴力,天真与残暴,哄笑与野蛮,理想主义与血腥并存。仿若惊弓之鸟,孩子是暴力世界的一部分。(《流寇志》:被迫害的墨西哥村)在Angel的故乡里,善意款待流寇的这个民族,同时也是他们的父子兄弟(还有女人)最后毁灭了Angel和他的民族。《流寇志》正如毕京柏所有的作品,最终仍是说到了人类的两面性来:爱、喜悦和手足情谊,毁灭、欲念和兽性。
乐园与荒漠
在《西部人》(The Westerner,1960,电视剧)中Dave BLASSINGAME以双膝攻击敌手,那个英国人喘着气的说这样打法是违规的,他咆哮着:“这本来不是一场游戏!”森姆富勒(Samuel FULLER)在高达(Jean-Luc GODARD)的《狂人彼埃洛》(Pierrot le Fou,1965)中亮过相,当时他说电影就是一个“战场”,这正如表达了毕京柏对生命的看法。他的西部世界,是介乎于狂暴的本能和自我肯定的信条及行动之间的交战地。自我的搜索在这里就是一种达成内在平和及救赎的行动。在乐园与荒漠之间,两者并非世俗生命的缩影,而是一种精神景况,全人类的选择。单把毕京柏视作一个道德家,未免是简化和模糊了他的作品。在他坚持于自觉是有意义的行动的先决条件,这便有着无所遁形的道德上的投入(《流寇志》如果不牵涉到道德上来又会是甚么);但到了剧终时,心魄尽受折磨而纠结于自我探搜的历程之中,这种逐渐加深的视野,却又是精神上的层面了。
他的人物和形象很多都有着旧约的气质,我们可以感到一股强烈的清教主义,一种要摆脱罪恶的内心挣扎。当然,毕京柏虽则是西部片中的新秀,对西部却已经根深蒂固,亦正如他作品的英雄一样,是受着美国的过去所缠扰。在好几方面,他使人想起了尊福(John FORD)来;虽然老的一辈开始时是想表达一个传说,到了后来只能痛苦地报导事实,毕京柏的视野结合了神话和真实,浪慢和悲剧于一体。毕京柏创作了很有魅力,很亲切如田园诗一样抒情的电影。这种特色,在《午后枪声》最为显著,以致《荒漠怪侠赤手闯天涯》(The Ballad of Cable Hogue,1970)再达顶峰。
但丁的地域
毕京柏对地域的反应,明显的揭示了他那份精细的地理感觉,而同时又塑造了一个地狱的景象,一个但丁的世界,让他的受苦的人物蠕动其上;在这方面,特别是他那种独特的,巴洛克(Baroque)的彩色感大有用武之地。
(摘译自Jim Kitses著,〈Sam Peckinpah: The Savage Eye〉,载于《Horizons West: Directing the Western from John Ford to Clint Eastwood》一书。译文原载于《影响》(台湾出版)第5期,1973年1月,页12-13。文章经统校和修正。)
【电影展详情】
名称:“鲜浪潮”焦点影人系列:“西部.家园的最后守护者——森毕京柏回顾展”
日期:22/7/2022 至 6/8/2022
放映作品:《流寇志》、《惊天动地抢人头》、《大丈夫》、《精忠英烈传》、《大丈夫与小人物》、《荒漠怪侠赤手闯天涯》、《亡命大煞星》、《摩登牛郎》、《铁汉与寡妇》、《午后枪声》、《英雄血》、《冲破重围》、《血洒唐人街》、《周末大行动》共14部森毕京柏长篇电影。两部参考电影:杜琪峰《放‧逐》、阿瑟潘(Arthur PENN)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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