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开拓超现实主义 反对毕加索的西班牙国宝级画家|人与物

撰文: 唐晋滨
出版:更新:

艺术史中有不少“三杰”,文艺复兴三杰达文西、米开朗基罗、拉斐尔;后印象派三杰梵高、高更、塞尚。那西班牙三杰又是哪三位?毕加索达利大家想必认识了,但第三位是谁呢?就是胡安・米罗(Joan Miró)。

胡安・米罗(Joan Miró)(Wikimedia Commons)

巴塞隆拿与加泰罗尼亚的画家

米罗出于与长大于巴塞隆拿的哥特区(Barri Gòtic),属于加泰罗尼亚区(Catalonia)。他对这片土地的自然景观抱有无比的热爱,甚至被形容为一种类近国族主义(nationalism)的情感,但这份感情源于加泰罗尼亚的大自然,而不是出于任何政治意识形态。

米罗《Carrer de Pedralbes》,画于1918年,米罗单凭简约的线条,就表现出形状与空间深度(Wikimedia Commons)

米罗十三岁即开始习画,他二十多岁就开办个人展览,但作品却被耻笑与羞辱。其后米罗于巴塞隆拿的野兽派立体派展览接触到这两个画派,然后就到了巴黎去。早年的米罗受梵高与塞尚启发,他亦经历过野兽派与立体派的时期。

米罗《农地》一画,被美国文豪海明豪看上并大加赞赏,认为米罗同时画出了“到了西班牙与离开了西班牙无法回去”给人的感觉。

米罗《农地》(The Farm)(资料图片)

二十年代的米罗非常活跃于西班牙与法国的画坛,他很快就从野兽派与立体派之间的前卫艺术,转到向超现实主义的探索。

超现实主义

《超现实主义宣言》作者布勒东(André Breton)曾说:“米罗在所有人当中,是最超现实的一个”,更指米罗在二十年代来到巴黎,是超现实主义艺术得以发展的重要阶段。米罗到底何以得到超现实主义“教父”的认证呢?

米罗《猎手(加泰罗尼亚景观)》(The Hunter The Hunter (Catalan Landscape))(MoMA)

如果大家记得超现实主义的基本“文法”,大概会渐渐看出米罗绘画中的超现实特性:

重温超现实主义的“文法”——马格列特:挑战人类常识与视觉习惯的超现实主义者|人与物

米罗最著名的单幅作品,是《小丑嘉年华》(The Harlequin's Carnival)。我们首先可见画面的场景非常热闹,呈现一幅于室内举办的嘉年华,整个空间有非常丰富的图像或角色,全部都有著清晰的轮廓。画题中的主角小丑不算很突出,就在画面左方,有著红蓝两色的阴阳脸、如日本女鬼一样的长颈,与像达利一样的铅笔胡子。

米罗《小丑嘉年华》(The Harlequin's Carnival)(资料图片)

《小丑嘉年华》之所以让人印象深刻,在于画中元素从形状到颜色都非常自由,随处可见被简化、扭曲、拉长按扁等种种变形的图像。米罗用与达利相近的一套“文法”作画,但米罗的画没有透出达利的暴力与死亡气息,只充满欢乐。

布勒东从佛洛伊德的自由联想(free association)方法之中,提炼出超现实主义的目标与技巧:即是透过让精神进入纯粹的自动化过程,脱离任何理性的操控,解放心灵真正的运作模式。简单来说,就是让自己放空或出神,途中想到什么就写/画什么,信马由缰,不加任何判断与限制。

布勒东:这个世界一直被理性压抑 因此我们要超越现实

米罗要画出如此富幻想色彩的作品,就要动用到自己精神的两个部分:以自动书写(automatic writing)或自动绘画(automatic drawing)的方式,探索无意识领域中的意像。米罗曾尝试从半清醒半入梦的状态之中,捕捉这模糊界线中意象,再画到作品中去。在得到意象之后,米罗再发挥画家的技艺,有意识地铺排画面,使各种意象成画。

意外地,无意识的海洋不一定如我们通常理解那样充满黑暗的欲望,米罗就打捞出一幅幅充满趣味、宛如儿童画的大师之作。

最富童趣的现代艺术

【人与物】——保罗・克利:绘画就是带着线条去散散步|人与物

我们曾以“童趣”来形容克利(Paul Klee),在这方面,米罗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米罗画中的造型虽然诡异,但却不带有威吓性,不会让人感到不安。米罗的不少画中都有眼睛,如《猎手,加泰罗尼亚景观》中央的巨眼,或《小丑嘉年华》窗旁的飘浮生物。米罗认为当观者在看这些画时,画中的眼睛亦在看著观画者(颇有尼采名句的味道)。

米罗《荷兰式的室内(一)》(Dutch Interior (I)),用了更符合透视的远近法及更饱满的色彩,营造出不同于《小丑嘉年华》的画面,但同样深具趣味(MoMA)

曾有观者看过米罗的《世界的诞生》(The Birth of the World)后说了一句:“我的小孩也画得出啦”。但正如【人与物】系列在论毕加索时讲过,这句说话或许反过来是对艺术家的赞美。的确有不少儿童艺术教育都以米罗的画为例子,小孩在颜色与形状的飞舞之中,会找到趣味与共鸣。

米罗《世界的诞生》(The Birth of the World)(MoMA)

如此来看,达利(超现实主义)与毕加索(学习儿童画画)两位西班牙同行的绝学,米罗将两者融为一体,创造出只此一家的独有风格。

米罗《月亮前的女人与狗》(Woman and Dog in Front of the Moon)(MoMA)

“刺杀绘画”——米罗的艺术理念

米罗的朋友形容他的“生命与创作完无融而为一”,在天真的童稚之心背后,米罗对于艺术亦有暴烈的一面。他认为传统绘画过于为资产阶级服务,被富裕阶层用以推广政治宣传与文化的身分认同。达达主义有相似的批判,但没有探索新的绘画形式,而转向了概念艺术;米罗则要以绘画来“刺杀绘画”(assassination of painting),破坏传统绘画所用的视觉语言,创造出新的绘画形式。他将曾经追随的立体派亦归为“资产阶级艺术”,甚至扬言要毁掉毕加索的结他(毕加索作品中常出现的物件)。

米罗亦讨厌艺评家,认为他们想当哲学家,多于真正观看与感受作品,艺术对于他们只是用作挪用的外衣。米罗相信绘画与艺术包含著伦理与道德的目的,绘画应该要跟世界沟通。在充满批判与戏谑的后现代或当代艺术之中,米罗始终真诚地以艺术,为世人带来快乐与希望。

【人与物】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