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音乐节・二】ANWIYCTI:冰岛登台勾起首次HA出Show回忆
冰岛电波音乐节(Iceland Airwaves Music Festival)是独立音乐盛事,经已举行十八载,除冰岛本土乐队外,亦有外国劲旅,每年年底都吸引全球各地乐迷参与。只是多年来电波音乐节都缺乏来自亚洲的单位参战。今年终于有了转机,西九文化区管理局引荐下,有两组香港独立乐队在11月前往冰岛参加音乐节,ANWIYCTI就是其中之一。冰岛,这气温接摄氏零度,位处比北欧更北、与世隔绝之地,气候同文化本应是跟香港截然不同的异世界。11月2日晚ANWIYCTI在当地酒吧兼Livehouse“Gaukurinn”登台,他们却表示这场表演勾起多年前在HA首次出Show的尘封记忆。到底这种非常接近“似曾相识”的既视感(Déjà vu)从何而来?请睇以下分解。摄影:黎家浩
三把低音结他,一套鼓,再加适量电音编排,如此破格的乐队岗位编制,A New World If You Can Take It(ANWIYCTI)的音乐完全舍弃了结他,以低音作主导。除了Bassline,亦有将低音结他当电结他来用、落失真效果器再出而产生之Bass Riff。主音Joey曾在访问说他约莫十年前已用低音结他写歌录Demo,起因是家中唯一的结他生锈不能再用。
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年因器材不良的局限,却令Joey和ANWIYCTI创造了前卫独特的实验低音之声。由乐队2013年推出的同名首张专辑,到新鲜滚热辣的《SS17》(Studio Session 2017)可以听到,ANWIYCTI歌曲篇章短长不一,有十分钟以上的作品,而且结构变化多端,编曲层次丰富,低音音质亦有Grunge的原始风味。《SS17》中收录的新录音室版《Into the Sea》便长约13分钟。
硬是要流派归类的话,都颇有难度,他们声音的乐风横跨Post Rock、Post-Punk、Shoegaze、Noise Rock甚至Neo-Psychedelia(毕竟存在不少迷幻飘渺段落)等流派。但就如队名的本意是向60年代由 Joe Meek & The Blue Man所写的Space Rock名曲《I Hear A New World》作回应,视ANWIYCTI为现代Space Rock乐队也是一个不错的判断,那内敛情感加上抽象的表现方式,似乎也合冰岛人口味。
乐队对于冰岛的印象,除了必然的“冻”之外,也是大家公认一定要来的地方,皆因冰岛独立音乐创意百花齐放,存在极多前卫及实验乐队,可算是合晒乐队合尺。Eqqus以前曾去过,如今重临,还要是因表演音乐而来,堪称圆梦。今届冰岛电波音乐节,他自有心水冰岛单位:“想睇Vök(按:Dream Pop风格的三人电音乐队),已经听了几年,一直喜欢;上次来时看过一次Live,今年他们演出时间就排在我们演出之后,希望赶得切转场睇。”Joey表示很欣赏冰岛Post Rock/Post Metal乐队We Made God,但百忙之中只可欣赏到他们下半场的演出,睇得一首歌,有点遗憾。
现代人旅行态度,普遍是重吃喝玩乐购物,轻风土人情观察,其实是可惜的。Edward表示对冰岛音乐文化很好奇,他说:“想了解冰岛人点样去睇音乐这回事、或者音乐在他们生命里所占的位置,诸如此类。”Eqqus认为每国的音乐文化都深受该地环境、气候和人影响,补充指乐队会睇Show听歌之余也计划了观赏、感受冰岛大自然:“游冰川、冰洞和火山,也会骑马。我觉得讲‘感受’就要亲身了解这地方的独特之处,再去听音乐,会比较贯彻一些。”
冰岛路途遥远,香港没有直航航班,计埋等候转机需要廿多小时才到达,此程实在充满未知之数;对于即将而来的演出,乐队收拾紧张情绪之余,强调要“玩好啲”。Edward解释说:“要给冰岛观众一个好印象,他们毕竟好少睇到亚洲乐队,如果我们表现好又够认真,他们会再揾我们或其他亚洲Band来玩。”“我最希望其他香港Band也有机会来感受音乐气氛同演出,”Eqqus表示音乐节带来的冲击很大,去到不同Livehouse都有新发现,惊喜处处,“跟香港的音乐节不同。”
Gaukurinn是间位处十字路口一个阁楼的同志酒吧兼Livehouse,店中有性别友善厕所,也挂有很多昔日Drag Queen表演的写真。低楼底、涂深色的墙壁和天花、梁柱贴有音乐宣传贴纸、还有狭小而不太高的表演舞台,初步印象跟第三代的观塘工厦Livehouse Hidden Agenda(HA)有点似。入夜后,Gaukurinn黑压压地企满了观众,光源只有LED射灯盛放的舞台,加上人们的吹水声轻松之余也包含对音乐的期待,氛围就同第三代HA更加相像了。
再跟ANWIYCTI相见交谈,已是他们耗尽体力、身水身汗的正式演出之翌日。Eqqus在雷克雅未克市政厅所在、清凉的托宁湖(Tjörnin)湖畔向记者表示“感受很难以言语来形容”,但他顿了一顿补充:“玩完后,发现全身湿晒,连内里保暖裤和Ear Mon的电线都完全湿透。”这夸张情况,足见四人毫无保留地百份之百投入音乐、“好放”地表演了一场,尽兴而归,“散发出这种能量,是前所未见的。”他强调。
Joey指完场后有几位来自德国同加拿大的观众走来前台跟乐队交流,倾谈虽短内容却有深度:“相当不错,大家讨论音乐上的影响、喜欢咩Band之类,又表示想我们去其国家演出;但我对他们说这还不到我们控制。将来尚不敢讲。”Eqqus说,他发现冰岛观众对于乐队接下来会去观赏音乐节中其他甚么单位很好奇,这现象特别有趣,大异于香港观众的冷淡态度,“他们非常著重音乐上的品味。”
Joey听到后连忙补充:“不代表香港人不注重音乐,只是想法有别!”Eqqus说:“或者港人的表达方式内敛一点,文化亦有不同。”谈及在冰岛场地跟香港场地表演的感觉异同,Joey觉得冰岛的器材“架生”跟香港差不多,难以比较,有得玩就很好;而两地的音乐人同样充满热诚,只是香港还需要时间,迟早会等到好东西出现。Edward却提出另类见解:“这里音乐节的主办单位甚至成个城市都会寻找很多场地来表演、促成整件事。”不同单位紧密合作,这友情他在香港很难见到,续指港人和政府应该好好珍惜本身已发展完备的音乐场地和音乐文化,不应以发展之名的官方办法盖过,将其抹杀:“好像Hidden Agenda。”
Eqqus在冰岛感受最深的是冰岛人不会局限于一个区域内举行音乐节,而是充份利用整个首都市区:“有Club、Livehouse、书店、Art Museum、Gallery、卖衫地方... 我想香港需要包容性。”他表示“国际视野”人言人殊,要诚实对待音乐。“昨晚在那场地玩的Show,有少少似我们第一次在Hidden Agenda玩的感觉,”“好真实,所有嘢都好Tight。”Edward说:“感觉到那里的观众对该场地有感情,不只当成是玩和睇Show的地方,背后发展出来的文化才最重要。”他有点愤慨地表示尚未看到香港政府有积极发展同推动文化的意图,反而在破坏,“起码不要针对表演场地,拿出无谓的条例来讲三讲四,由它自行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