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礼人】婚礼如战场 拆弹11年:有新郎踩到裙摆,成件婚纱跌…

撰文: 陈彦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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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位正式结为夫妇前,在坐各位有没有人反对这亲事?”教堂大门突然打开,新娘子旧爱冲上前,声嘶力竭:“我反对!”众人都呆了,新娘子转向新郎,眼泛泪光……
结婚为一生人一次的大事,万一在仪式进行时遇上个痴汉“许文强”,作为主持婚礼的婚姻监礼人要即时施展浑身解数,还要应付麻烦外母、大意新娘、甚至要大战犯罪团体,要处处“拆弹”,纯粹是确保一对新人欢天喜地说声“我愿意”。

一张美满的照片背后,监礼人或许早已拆弹。(张浩维摄)

自2006年3月13日起,婚姻监礼人已成婚姻登记官的“小助手”,因他们可在婚姻登记处以外的地方主持婚礼。那么假如现实中上演《上海滩》抢新娘的一幕,这个主持人应把新娘拱手让人,还是叫保安把这痴情汉带走呢?当了11年的婚姻监礼人林志达(Anthony)给予的答案是:“没有事可以做,因为在那一刻才作出反对是无效的。”原来婚姻登记处是会在婚礼前公开展示每对新人的结婚通知书15天,根据法例,任何人如要反对一段婚姻,是需要在这段时间提出才行。这么说,原来戏剧性的情节只不过是“许文强”做坏手势,但Anthony与同为监礼人的太太郑瑞仪(Cana),过往曾因工作需要出席过无数次婚礼上,当中亦不乏一些惊险镜头。

了解新人会略显紧张,访问当日Anthony在旁看得像个焦急的父亲,不时在旁做口型提点。(张浩维摄)

一个婚礼 N个惊险时刻

“一打开新娘房门,有寒风吹过,然后见到Anthony按着新郎,另一方的新娘则按着面蛋,泪流满面,旁边的化妆师手足无措,我当下也呆了。”Cana忆述这经历时仍带点不知所措的情绪,始终在婚礼当日,没有什么情况比新娘脸上一幅五指山、新郎还在怒气冲冲的状况更难处理。“我便即刻劝新娘,好好丑丑也先注册将戏做完,再安顿他们,帮新娘敷冰,然后我就安慰新娘,他则安慰新郎。”Anthony两夫妻一人一句,事情总算迎刃而解。“我们经常当和事佬,难道还要煽风点火叫她不要嫁吗?”

新人能够成功进行仪式,其他亦经过婚姻监礼人的法眼。(张浩维摄)
除了要照顾新人,Anthony亦会与亲友倾谈。(张浩维摄)

“在我的立场,我只会做好我的工作。新人要婚礼的画面靓,质素要好,我便要拿心出来做,排解外面的小争拗与问题。”听Anthony与Cana分享,才发现在宾客眼前那么尽善尽美的婚礼,背后原来可以暗藏很多危机:叫酒店人员移除漏气汽球、新人戴错婚戒已属小儿科:曾有新郎误踩新娘的裙摆,令整件婚纱跌了下来,Cana只能跑上前,跟伴娘一起“救亡”,“我便用我‘庞大’的身躯挡着前方的摄影师,将心彼己,要不然真的‘影晒’。”又试过签纸时出现两个爸爸,“可能作见证人的是继父,但生父亦有在场,那究竟称呼谁为老爷,这便要问清楚。”Cana续说:“有时人家的家庭背景要知清楚,有什么忌讳要留意,不要以为自己是律师,只需将工作完成便可离开。”

为保障自己,Anthony会查问新人有否曾在外国注册,因为这在香港亦算是“重婚”。(张浩维摄)
签纸一刻对新人尤其重要。(张浩维摄)

他们又试过要照顾各行家在婚礼上的斗法,“曾经遇过同场有属不同公司的摄影师及摄录师,或许他们有利益冲突,所以会互相遮挡对方镜头,其中一方又试过将自己与新人锁在房间内,只顾自己拍摄,不让另一方工作。”Anthony最后便利用自己做简介的时间,一边向新人讲解细节,一边让摄影师有时间补回照片,“我们很多时都成了磨心,但为着一对新人着想,惟有尽量帮他们疏通。”

为了确保整个仪式能顺利进行,监礼人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令酒店员工、兄弟姊妹团、摄影师、化妆师都能互相配合,“我们要经常‘执生’,工作很考验监礼人是否能洞悉婚礼当日发生的事。”当然他们亦有不少线眼,“场地、化妆师、摄影师会通知我们当天收到什么消息、谁和谁不和,我们便会调节。”

看到新人眼中的喜悦是Anthony的其中一项满足感。(张浩维摄)

专业不能走过界

结婚是开心事,再有意外状况,Anthony都是抱持“万大事都有商有量”的原则,就只有一件事,他绝不能妥协:放弃他们的专业操守。“我是法例执行者(court officer),假如我发觉有问题而我不警觉的话,算是我失职。”Anthony曾经主持一场注册仪式,新人双方事前声称自己“未婚”,怎料在仪式开始前,有一小女孩跑向外籍新郎并大叫他“Daddy”,“未婚”与“Daddy”两字马上触动他作为律师的神经,于是便要新郎马上澄清,那时他才发现男方原来曾经离婚,“我说我可以继续为他们进行仪式,但我需收走那结婚证书,再向婚姻登记处报告这事”,Anthony续说,“因为这是刑事责任,假如那对新人有任何虚报,他们就是有问题。”虽然“未婚”和“曾离婚”看似都是单身,但在法例上却不可混为一谈,专业的做法是为顾客想多一步,“律师要小心求证,如果我们得过且过,老实说,到时新人要解释,责任不在我们身上,但我过不了自己的一关。”

Anthony的经验再多,亦有解决不了的情况,如曾有酒店在晚上急电召唤他取代“no show”的律师,“但我没什么可以做,因为法规通知书是最少要15天前递交,我那刻变魔法也没可能,而没文件我就不能处理。”(张浩维摄)

不过最意想不到的“拆弹”工作,便是遇上“假结婚”的犯罪团体。说到这里,Anthony亦收起一直以来谈笑风生的笑容,“国内人与香港人举行的婚礼,我不是太轻易会接,”他面有难色,解释曾有“公司”找他为多对新人注册,但条件是不可与新人见面;亦试过有新人前来律师楼办注册,但奇怪的神情却令Anthony起了疑心,“双方好像不认识大家,彼此在各自玩手机,我假意问新郎新娘子的住居地址,他却说不知道,并叫我问新娘;女方在填写时,我又要求他填下新郎的住居地址,她亦一样表示不知道。这两人很明显是互不相识,那还要接这工作吗?”

作为婚姻监礼人,无论多希望一对新人能够共谐连理,大概这是他唯一会允许仪式上有人大喊“我反对!”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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