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2日,四川发生大地震,死伤枕藉,尤其多栋学校夷为平地,令无数父母心碎,“豆腐渣”一词也自此而为人熟悉。八年后,局外人或早已遗忘当年的震憾,受灾人却仍生活在震灾阴霾之中。摄影:余俊亮
川震已过去8年,绵竹市汉旺镇的钟还停留在那天下午的2点28分。 黄琦是公民维权网站“六四天网”的创办人。5.12后,黄琦13次组团前往灾区,介入40所校舍的证据收集。地震28日后,黄琦以非法持有国家机密罪名被捕,成为震后被维稳第一人。 黄琦查出急进性肾炎,医生预计他的寿命只有5年,建议他静养。他笑言,当年一同住院的7个人,只有他撑到今日。现在他在一天工作18个小时之间,一定要按时服药9次。 2011年,黄琦二度出狱,本想归家同家人商量之后打算,不料第一时间被上百访民接到农家乐招待,希望他再度出山。黄琦第2日便用访民给的钱买了电脑,做回了老本行。妻子曾丽终于无法再忍受,逼黄琦在工作与婚姻中做出选择,数月之后,妻子应黄琦要求,到法院起诉离婚。 “这5年,我跟她(曾丽)没有一点联系”,黄琦语气平静。为了曾丽未来著想,黄琦要求把儿子留给自己,不料对方并不乐意,“说自己很讲亲情和责任,我就知道这话是在骂我。” 刘孟英在川震失去了儿子桑兴鹏。灾后没多久,刘孟英怀上小睿峰,那时她35岁,因茶饭不思被验出严重营养不良,怀胎7月差点流产。“当时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想和孩子一起走,死了就死了。”刘孟英哽咽说。 2011年她当上生活教师,现在,刘孟英每月1,300元的工资成了一家五口的主要经济来源。 2009年,睿峰的出生让她泪流满面,“我怀他时多么不负责任!”刘孟英责备自己,但也坦言没有了初次带小孩的兴致勃勃,更多的是压力和担忧。 “永远都抚平不了,如果第一个孩子不走,根本就没有他。第二个怎么说呢,把他生下来现在好好带就行了。”桑军的眼中并没有闪烁出父母聊到孩子时常有的光彩。 “我哥哥在北京读大学!”桑军夫妇震后出世的小儿子桑睿峰今年7岁,看着PS过的全家福,睿峰不知道相中这个跟自己长得很像却素未谋面的哥哥,究竟身处何方。 桑军和刘孟英的儿子桑睿峰今年7岁,读小学一年级。刘孟英怀孕时营养不良,睿峰的个子比同龄人小,常常生病,可有时已会讲些大人说话安慰妈妈。 李艳是刘孟英的同事,地震中失去同在富新二小的独生女杨丹。 两年前,李艳的丈夫在肺癌中郁郁而终,留下4岁的女儿杨佳凝,以及身后的3万元债务。 6岁的杨佳凝最喜欢看卡通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不喜欢的事就是每天要吃药。 父亲走后十几天,佳凝高烧十日不退,查出肠系膜淋巴结和异常血流信号,现在每月要到成都华西医院复查,掏五六百元买回一袋瓶瓶罐罐。 李艳对未来很悲观,只有在和女儿相处时露出一丝笑意。 妈妈和女儿一齐去除姐姐墓地的杂草,但佳凝其实不知道那就是姐姐的坟,还一边唱著儿歌《拔萝卜》。 谭作人08年发起川震死难学生公民调查,未完成便入狱。狱中5年,他放不下这个“烂尾楼”,一直在酝酿新的办法。 最近,谭作人呼吁家长们转战司法,状告学校和建筑商,得到不少响应,绵竹市人民法院已接过一张诉状。 “我没做什么,”妻王庆华说,她只是支持丈夫做的事,“给士兵包扎送饭”。 王庆华坦言有时会比谭作人更急,想快点向前推进,但到头来发现丈夫的理性常常是对的。 灾后重建存在攀比,有些学校建得太漂亮,没有考虑因地制宜,豪华而不够实用,或致之后缺乏运转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