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抵旧舖加租四成 中医迫迁万元陋巷小店、兼卖鸡蛋杂货为生
后巷并不浪漫,通常夹杂着尿味及食肆厨房的热气,老鼠与蟑螂一同生存。如果不是700呎中医馆被加租差不多四成,医师叶基坚不会搬到后楼梯底,用“万多元”租一个不足百呎的舖位,窝在后巷看病。而且光靠看病也付不起租,于是他兼卖杂货、1.2元一只鸡蛋,顺便放几张椅子让福建乡里来巷仔坐坐。
名动一时的后巷叶基坚两年前搬来荃湾这条后巷时,第一件事是找朋友抱了两只猫来,虽然连名字也没为牠们取,但职责清清楚楚就是捉老鼠,足足捉了两年,后巷依然有老鼠。这本来是一条很有名的后巷,上上手租客是卖锅贴、馒头、菜肉包及豆腐花的“庐山小食”。一名食客更把以前后巷的风光写在书中 ,“老板身穿白色有袖汗衣、黑布裤,晨早在搓面团,那儿没空调……老街坊随时候命,夏天抹汗,冬天呼冷气,嗅著馒头的甜香,不出一小时即售罄。十年如一日,都是没变。”(《西新界故事》)
叶说,庐山小食传了两代人,后代看见每月赚少了万几元,决定结业,后巷归于寂静。在叶接手前,还有一个租客做冷气维修,结果做了一年蚀到连租也没法交,叶才接手,说是经营中医馆,若非挂了个白底红色字的“中医”牌,路过的都以为是杂货店。他的“诊所”设于后楼梯底,所谓的“店”只需三步便能走毕,等看病的要坐在店外后巷,而后巷没有天花,只是用张蓝白帆布草草盖顶,所以叶基坚说下雨让他失去安宁,怕屋顶也被吹走。从1997年起,叶基坚就在荃湾开中医馆,本来的店就在后巷隔壁,700几呎,是面对马路的当眼位置。1998年月租2万多元;惟两年前地产经纪通知他,业主要加到48,000元(当时的租金为35,000元)。叶说,每天最多只有10多人来看病,3万多元的租金本来都要依靠售卖一些人参海味、生活用品如豉油酱料、米、饼干、鸡蛋等来帮补,但再混多少杂货来卖,一个月也卖不到5万元。
旧客乡里来照应
“荃湾很多福建人住,你不知吗?”叶基坚问道。我这个福建人无法回答。以前很多福建人来港做车衣工人,旧时出名的工厂都在荃湾,南丰、南海、中央等纺织厂如是,聚集了一个福建社群。叶基坚也是福建人,他父亲原是印尼华侨,之后漂洋过海到福建,稍懂草药医术,60多岁才携叶基坚来港,父没有从医,反而是叶基坚习医。以前他在荃湾看病,病人几乎都是工厂工人,现在大部分不是,只是一些街坊,或附近餐厅的员工。但是以前看病的工人都做了这条后巷的常客,甚至是不收钱的员工,有时叶太太需要送饭到学校给仔女,乡里便来帮忙看档。访问当天有个乡里拿了一块布来,打算做成一块“遮丑布”盖住后楼梯。叶基坚说她以前也是工厂工人,原本住在后巷这栋大厦,现在搬走了也退休了,儿子长年在大陆做生意,她没事做依然每天来荃湾买𩠌,买完就拉车仔来巷口找叶太太或其他乡里闲聊,有客人来光顾,她也帮忙招呼。
后来又来了一个伯伯,以为又是乡里,但伯伯拿出一包拆了袋的盐问,为什么这些盐是黄色的?叶基坚告诉伯伯这包盐不是他卖的,最后还是给一包新的白色盐给伯伯。伯伯走后叶一直呢喃小生意难做,“一天很多湿碎的事,来买鸡蛋的打烂蛋,千万不要计钱,计就是要吵一场架,吵完架没有下次帮衬。人的本性都是自私,久不久有些想退货就拿回来说这个臭的,很奇怪的心态呀,怎么在超市没有人会这样做?例如拿胶袋,去超市给五毫子拿一个,在这里免费的就会要求拿多一两个。人就是见弱就欺。”
兼职推拿增收入荃湾的发展局面以万景峰为界一分为二,2007年市建局和信和置业合作,拆掉原来的四季大厦,建成万景峰和荃新天地,加上后来建成的荃湾西站、翻新后的荃湾广场,西边形成一个新发展区。往东边走是走回过去,50年的福来邨、至少超过30年的香车街街市,这里可以不变,因为东西两边几乎没有交集,新发展区没有把新来的人群携到旧区。叶基坚说,只有旧的住客离去,新的人流却流不到旧区的后巷来。可是旧区自有其生存之道。近来有人到后巷找叶,是一个开养生馆的街坊,看中叶懂得推拿针灸懂中医,邀他到养生馆拆帐当兼职员工帮客人脚底按摩。叶基坚说,一天不看病的时间比看病多,时间若可以配合养生馆便试吧,而且那人介绍了一些新的保键产品,可以放在后巷卖,那人说亲自试过那些产品,他信了,“多一份收入也不错,而且新潮的东西要试。”一个50多岁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