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者】社区支援不只跑数增宿位 住宿、暂托服务未能回应需求

撰文: 柯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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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月,立法会福利事务委员会将检讨为残疾人士照顾者提供的支援,包括日间暂顾、宿位等服务名额。
根据 2017/2018年度的财政预算案,政府将增拨一亿七千六百万元,提供住宿照顾、日间训练及职业康复服务,并预留盈余中的三百亿元,用作加强安老和残疾人士康复服务。政府亮丽的数字看似有助编织完好的保护网,但回到社区,为何仍然未能对应他们的诉求?
严重弱智人士家长协会成员李芝融道,政府这么多年来只是追赶数字。“即使政府掌握了全盘数据,但落到社区的资源仍然分配不均。”

李芝融的女儿于半年前离世,他仍积极协助其他同路人。(资料图片)

李芝融的女儿彦汶患有严重智障,于去年七月不敌病魔离世。女儿在生时,李芝融跟社工积极协助同路人,如今女儿不在人世,他仍密切关注智障人士的社会福利。他翻开早已准备的数据,点出现时严重弱智人士宿舍的平均轮候时间已高达七年。

  2017至18年度 轮候时间
中度弱智人士宿舍轮候人数 2247人 11年
严重弱智人士宿舍轮候人数 2494人 约7年

资料来源:社会福利署

李芝融的女儿彦汶患有严重智障,于去年七月不敌病魔离世。(受访者提供)

李芝融称,普遍家长的心态处于两难——希望亲自照顾子女的同时,亦担心年老后身体难以负担照顾的工作,于是早在子女上学前已开始轮候宿舍。“当排到的时候,他们的心情又七上八落,觉得太早放弃自己仔女,但放弃再轮候的话又会排好耐。”

轮候宿位的时间漫长,立法会福利事务委员会于去年7月的会议提到,政府理应尽快订下长远目标,减省宿位的轮候时间。然而,相关官员仍以各种原因推却。

李芝融翻出政府文件,他说政府掌握了全面的数据,却不能对症下药。(柯咏敏摄)

 暂宿暂托名额从缺

宿位短缺的问题非朝夕之事,李芝融说于官员眼中,家长只顾及宿位多寡,但他回想过往接获的查询电话时,家长的首个问题往往是“区内有没有支援服务让他们在家照顾?”

按社会福利署资料,为弱智人士而设的社区支援服务有多达十项,如残疾人士地区支援中心、住宿暂顾服务等涵盖紧急暂托、康乐、家居照顾支援,让照顾者有喘息的空间。单看社署编织的保护网,看似有不同服务承接弱智人士及照顾者的社区需要;但李芝融带我们进一步细看保护网,服务里的破口无所遁形。

作为照顾者,李芝融说日间暂顾、暂宿以及紧急暂托服务均是十分重要,好让他们在繁重的照顾工作有休息的时间。然而,日间暂顾服务的名额有限,并需早一个月预约。社署网页显示,截至去年2月,全港日间暂顾服务的名额仅有148个。与2500名尚在于社区轮候宿位的人士相比,服务提供率不足一成。

除了日间暂顾,李芝融说能够过夜的住宿暂顾更为渴市。他解释,当家长接走舍友后,院舍只会腾出部分宿位作暂宿用途,如5名舍友回家,只会腾出1个位置作暂宿,避免舍友突然回来而出现尴尬情况;加上部分家长不愿意他人使用子女的床位,种种原因令住宿暂顾的需求十分紧张。

以严重弱智人士的暂宿服务为例,2017至2018年度全港仅有98个住宿暂顾服务名额,连续三年没有增长。“但社署会告诉你,现在有几百个住宿暂顾名额。因为他把各种残疾类别的院舍混在一起,但严重智障所需的照顾,一般院舍根本不能做到。”

根据社署网页,截至2018年3月,本港共有295个残疾人士住宿暂顾服务名额。

残疾人士宿位短缺,但李芝融说家长最希望能够在家照顾,所以社区支援极为重要。(资料图片)

地区资源分布不均 

“社区照顾”谈论多年,李芝融称劳福局早已明了社区支援的重要性,但仍有不少家长反映,他们需要跨区寻找资源。根据2018年3月发布的《社联政策报》,九龙东的残疾及长期病患的人口比例最高,占当区的住户人口32%,即约46.2 万人。然而,黄大仙及观塘合共仅得9间机构提供日间暂顾服务,名额只有19个;而新界东的残疾及长期病患比例占25%,但单是沙田区已有24个日间暂顾服务名额。“东涌近年刚开始智障人士服务,有家长特地前往港岛区或新界找服务。”

2017至2018年度的《财务委员会》文件,列举出全港严重弱智人士宿舍申请人的地区分布,当中黄大仙及西贡的申请人数为最多,有304人;而中西南及离岛的申请则有157人 (详见下图)。黄大仙及西贡的申请人数多逾一倍,但院舍名额则比中西南及离岛少近六倍。

纵观施政报告、《财务委员会》文件或社署等资料,李芝融认为政府能全面掌握残疾人士的相关数据。可是,当区理应能按照各区的需要对症下药,为何仍出现落差?“政府仍然是‘追数’思维,近几年的确对我们较好,服务的数字跟名额都很亮丽,但看深一层就知道出现甚么问题。”

2017至2018年 严重弱智人士宿舍申请人数与院舍名额
地区 申请人数 该区院舍名额*
黄大仙及西贡 304 117
荃湾及葵青 270 721
屯门 255 381
中西南及离岛 157 652

*名额为院舍共有的宿位数目,并非指空置宿位

智障人士在社区难以寻找资源,连带照顾者也备受压力。(资料图片)

照顾者的需要:宿位、暂托及一通电话

当轮候宿位要花上十年,于社区亦难以寻找资源,照顾者终有一天会被肩上的压力拖垮。李芝融说不时在晚上收到家长的来电,聆听他们正面对的困窘。“他们打来时大多很激动,思绪亦很混乱,可能讲了一至两小时才能慢慢道出问题。”李芝融纵然身为协会成员,但只份属义工,他大多只会聆听或给予服务资讯,不能提供任何专业的辅导。“家长最多甚么时候需要人倾诉呢?夜阑人静或是当被照顾者回家后,但很多时机构已关门。”

按社联资料显示,现时有十间机构为智障人士照顾者提供热线服务,但只得一间有24小时当值社工,而社会福利署仅得24小时互动话音系统。“当其他服务都短缺的时候,这条24小时的热线是家长期待了很久很久,但至今仍然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