倡性工作非刑事化廿年未果  紫藤员工被嘲:呢班人帮唔知咩女人

撰文: 林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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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办公室挂满数以百个安全套,柜架上放满性玩具和阳具模型,有次一班中学生来参观,有人甫入门口便说:“我一见安全套就晕”,有人看着这些布置掩口窃笑。“我问他们(中学生):‘点解一望见呢啲工具、一讲性你有呢个反应?’,都系死物一件,你联想太多嘢喇。”严月莲说。她是紫藤创办者之一,多年来为性工作者平权,平了廿年还未成功,觉得自己瞑目躺进棺材那天,也不可能望见卖淫非刑事化。
摄影:郑子峰

严月莲1996年与几个朋友成立紫藤,当时已倡议性工作也是工作,诘问为何姐姐仔工作没有法例保障?“这20年来香港在性工作方面的讨论没有进步过。前几年社会讲性小众平权,但只在争取同志平权、同性婚姻合法化,卖淫不能讲。卖淫者好像仍未被接纳为应有同等权利的人。”严月莲不忿说。

姐仔受害反被说:妳食得咸鱼抵得渴啦

她列出现有法例,“香港这地方好奇怪,你卖淫和嫖不犯法,但所有与此有关的行为如挑逗对方做性交易呀、在街上宣传自己就犯法。姐仔聘请个保镖或照顾者,那个人接受姐仔出粮亦违法,是‘ 依靠他人卖淫收入为生’。”这样衍生大量一楼一凤,姐仔只能租一个(㓥房)单位,在她这私人地方与另一人性交易。

点为之犯法?
在香港拥有香港身份证、个人从事性工作并不违法。但警察可根据第200章刑事罪行条例的一些法例控告性工作者,包括他/她们在公众地方或公众可见的情况下,为不道德目的而唆使他人,或游荡而目的在为不道德目的而唆使他人。以及经营、出租及容许有人在其处所或船只作卖淫场所都会被检控。

严月莲1980年代已投入妇女劳工运动,90年代与几个分别从事教育、媒体和艺术的女子创办紫藤,多年被人问及原因,她说:“我们就想做公众教育呀,提醒大众这社会对姐仔不公义,执法人员对她们不公平。”

企喺街度都犯法?警方曾误拉大陆官员妻

于是,姐仔要一人在“私人地方”面对各种工作风险--性交易后,有人能光顾后不付钱跑掉、或在“私人地方”偷抢对方财物。姐仔去报案有警察曾对她说:“很难追查,‘妳食得咸鱼抵得渴啦’、‘妳做呢行预咗啦’。姐仔要看警察面色,看他们什么态度处理。但情况就像食客在餐厅吃霸王餐不付款、客人打劫店舖,警察会否说不管?”严月莲说。

还有不时传出警察“叫霸王鸡”的新闻,严月莲解释意即警察藉放蛇乔装顾客“免费嫖”,入房嫖完便拘捕凤姐,指控她刚才犯了教唆他人作不道德行为。“我们觉得警察可以放蛇,但唔好免费嫖;警察可以依法拉人,但唔好当姐仔只站在街上、路人般一声不响、什么动作也没做,你就拉佢上警车。”严月莲记得警察有几次甚至拉错人,闹出笑话,试过带两个女子到警署查问和搜身,才发现她们是湖南省地方官员的妻子,来港旅游期间竟在街头被警员误会她们违反逗留条件卖淫。

紫藤经常收到性工作者投诉警察滥权,在2012年就有近400宗,比前一年增五成多,主要是警员称为搜集证据,在一楼一的单位获得性服务后,拒绝付款并将性工作者拘捕;投诉又指,不少是警员滥用身份要求凤姐提供免费性服务。
2015年有一名休班警长向一名内地来港的凤姐“挞朵”,性交后更没支付200元“肉金”,更威吓她于3小时内离港,否则将她扣押7天。法官直斥他滥用公职身份获利,案情严重,判处入狱20个月。

“姐仔裹着衣服冲出去追个贼,反被警察审问,啲街坊、媒体就大肆宣扬:‘呢只鸡冇着衫通街跑’,几难听的说话都讲得出”,严月莲问为什么大众要指责受害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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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问其他行业的灵魂纯不纯洁?”

“就因为她们的工作与性有关,就被视为低人一等,不用受保障,能被警察、社会有恃无恐地压迫?性工作从不在劳工权益的讨论中,反而受道德批判,被人质问她们灵魂纯不纯洁?其他服务业同样以身体和劳力维生,为什么你不问那些劳工的灵魂纯不纯洁?”严月莲愤愤不平反问。“咁多年来个社会真系好唔公平,点解呢个题目要讨论咁耐都难有进展?”

她与世界各地其他推动妓权的组织一样,梦想有天性工作非刑事化,视之为商业活动,除贩卖、奴役、强迫等情况外,能如其它行业,以原有的法例如雇佣条例及商业法规管。不过,现在只有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斯和纽西兰法例接近非刑事化,包括当地妓院能领牌合法经营,如一般商业活动受商业法、劳工法及税制规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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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年代本地黄色事业兴旺,严月莲说旺角满街都是这些黄色灯箱广告,后来政府要打击街妓,连制造这类灯箱的人也犯法。

红灯区会导致标签?

严月莲说与“非刑事化”与“合法化”是两个法律概念。“荷兰政府1990年代将娼妓合法化,姐仔可以租橱窗和单位接客,但只限在红灯区内。”

香港早几年也有人倡议设红灯区,让性工作者在该范围内合法卖淫。另一推动妓权的本地组织青鸟近年做过街头调查,发现以男性为主的大部分受访对象都同意香港设红灯区。“看受访站什么位置表态,有个地方方便男人去嫖,哪会不支持?但只准在一个地方性交易,出入那里的人就是姐仔和嫖客,他们将受什么目光?为什么姐仔的上班地点要被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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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月莲介绍紫藤是鼓励别人卖淫的机构,“姐仔就是有班人靠身体去揾食,佢地系唔犯法嘅,咁既然唔犯法,点解你哋啲人咁讨厌同歧视姐仔呢?”

推动性权 紫藤员工都被歧视

严月莲觉得社会对“性”此字如此特殊,“女人的性只能给一个人,姐仔把性卖给许多人就是不道德。我们好难动摇那些根深柢固的观念。个社会观念不变,修法例只是倡议式的教育,歧视性工作的目光依旧。”严月莲说。“就连紫藤楼下看更和街坊都歧视我的同事:‘呢班人帮晒啲唔知咩女人’。”

紫藤办公室在太子一幢商住大厦,有时姐仔会来进修英文或性知识,有时来身体检查看女人病或快测爱滋梅毒。一个平常的单位门口没有写明组织名,却曾遭邻居厌弃。学生来参观,望着那些性玩具和百个安全套,更觉得大开眼界。“我从不告诉他们(中学生)什么是性,我要他们思考,这课题为什么在学校不能讲,你要来这里讲,为什么你看到这些死物说晕眩?是你脑袋里想着的‘性’,与我这一套‘性’不同?性从来没有标准答案。”

下集:明知社会充满歧视目光,为什么一些女子仍甘愿入行做姐仔?严月莲说在紫藤20年,从未见过一个女人为买名牌手袋入行,但姐仔形象总被描绘得两极化--不是贪慕虚荣,就是楚楚可怜的女子。她指性工作这行业也分等级阶层,如夜总会、情色按摩和一楼一的凤姐等。若姐仔不是大众想像那类女人,她们其实有什么故事?请看:【姐姐仔读白】被丈夫抛弃 你用钱买我阴道 我用钱付女儿书簿费

性仿佛是原罪,严月莲反问为什么人们对性有无限联想,“讲到底,是‘性’这‘特殊’观念在社会好难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