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厦揸䢂人.下】返工打牙骹 得闲巡吓楼:好过做停车场保安

撰文: 黄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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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降机上,Going up。”每天走进升降机,只听见预先录好的声音。在一些旧式工厦,却有个“揸䢂人”,甫照面便会自然地走前,“几多楼?”
天天呆站在方框里头,还要拉开厚重的闸门,不辛苦吗?有人说:“做其他工成日俾人闹!”看到揸䢂人辛劳地拉闸,人人都不期然卸下平日的盔甲。走进旧式升降机,仿佛走进了那个人和人之间还有情的年代。

打开残旧的大闸,你会发现这些䢂其实很可爱。(黄妍萍摄)

每载一个人 要拉八次闸

走进太古某座工厦,迎面就是四部拉闸䢂,四个揸䢂人或坐或站,正在谈笑。见到有人,最近的那个揸䢂人马上站起来迎上前,“几楼?”揸䢂要拉外闸、内闸,“招呼一个人上落总共要拉八下,唔只㖞,有时中间又有人揿䢂。”60几岁的揸䢂人黄先生说。“都咪话唔辛苦呀。”

看他拉得轻松,记者一试,原来须扎马才拉得动。不过这份工不只拉䢂,有时可以转转岗位去做巡楼、做只须按制的客䢂,不算太劳累。“时间好,弹性上班,任你返几多日。”--许多保安公司请揸䢂都是兼职形式,为省钱,也因少人愿意长时间拉闸。

何先生也是兼职,贪这份工够弹性。(黄妍萍摄)

四个揸䢂人 拍住上

不过对黄先生来说这份却是笋工,“出面日晒雨淋,做停车场(保安)仲惨,同人讲唔泊得𠵱度,日日俾人闹。”他说。“边关你事,但责任要你承受。”揸䢂就不会被送货的人骂太慢吗?“点会,叫你十几廿声唔该𠻹,真系见到你用力㗎嘛,入嚟讲唔该,出去又唔该。”

除了得到尊重,揸䢂还可以聊天,不像一般守商场、守停车场的保安,聊天都是罪。黄先生说着,总爱拉其他揸䢂人下水,“𠮶个肥佬系上海佬嚟㗎。”那人一听立刻说:“傻嘅你,唔识唔好讲啦。”黄先生听了只管笑,每天他们就这样打打闹闹。谈着还有个保安姐姐来派酸梅糖,见到记者也顺道分一颗。

许多旧厦都会放些椅子在外面,等升降机时也可以坐坐。(黄妍萍摄)

揸䢂人化身辅导员 开解失恋女生

不过许多旧厦只有一个揸䢂人,没同事解闷,只好跟乘客聊天。在新蒲岗某工厦的林小姐便很爱说话,甚至会和客人交心。当天有个女乘客跟男友劈腿,林小姐跟她说:“啲男人系咁㗎啦,啲嘢你掉左佢算啦,唔好keep啦。”女生抿着嘴答道:“我知㗎啦。”林小姐赶忙进䢂载下一个人,拉闸前仍在说:“好快冇嘢㗎啦,知唔知呀。”

新蒲岗另一工厦的何先生,则遇上一个在运飞机模型的飞行爱好者。他端详着那个长得没法进䢂的木箱问:“乜型号?”原来何先生也有研究飞机,未拆箱已知道是什么,他本身更有玩航拍机,“唏!鸭寮街有好多,去问就识玩㗎啦。”更直言:“Interesting!”他和那男人密密斟,得知对方有个飞行会,逢假日会在元朗玩飞机,更频频问到底在哪里,盘算着假期要去参观。

在观塘当文员的升降机常客Helen也说,很喜欢和揸䢂人聊天,“见到咪倾下,佢哋好多都好好笑容,见到你就会打招呼。”她更不时送些水果给他们,过年时更有揸䢂叔叔硬是要给利是,“佢人工仲低过我,我都叫佢唔好,但佢又冇乜所谓,过年大家开心。”又有一位伯伯总是笑笑地说:“揸下䢂打下牙骹不知几好。”惟Helen有天见他呼吸不畅,去了医院,结果验出肺癌,不久就过了身,“有时行入架䢂都会谂,以前系佢揸䢂载我。”Helen说。

莫名的规条与恐惧

做揸䢂员自由归自由,但往往受雇于保安公司,还是会被莫名的规条所限制——谈至兴起时,他们总会忽然说:“上头话呀,唔倾啦。”他们总是在恐惧未发生的事,怕多做了什么就会被责难。

那些仍是直接受雇于业主的揸䢂人,就显得罕有。不过这些人已愈来愈少,走到观塘,许多都已翻新变了新䢂,即使是旧的,也总是只看到保安,又或者一人也没有。Helen说:“例如以前六部䢂,一个人一部,后尾变左四个,跟住三个、两个,最后一个都冇。”客人都要自己手动。而且观塘许多工厦都翻新了,只剩光鲜亮丽的大堂和自动报层的新式升降机,走进去,不会再听到笑声。

没有预报层数的录音,但有人会和你聊天。(黄妍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