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下停课零支援 两家庭细诉照顾智障儿女的无助
新冠肺炎期间,学校停课,一群依赖社区照顾服务的弱智人士,亦因日间中心服务停顿而要留家。即使就读的特殊学校也有提供视像课堂,但对他们来说,由于不是面授学习,要静静地待在电脑前也不容易。家人照顾他们的起居,以至训练其自理能力的责任,倍感疲惫。《香港01》找来两个家庭,细说疫下照顾智障儿女的困境及无助。
单亲退休妈妈照顾智障女
“做咩除出嚟呀?唔得呀,要罚钱。”炜炜的妈妈急急替女儿戴好口罩。女儿已是芳华廿一的少女,却未必明白甚么是新冠肺炎,不理解在炎夏用一片薄布箍着耳朵和遮蔽脸部的理由。她也不懂得用语言问妈妈“点解”,因为她幼儿时,诊断出中度智力障碍。7岁时,医生说她也患有自闭。
单亲的炜炜,去年20岁,曾“延读”两年中六,寄宿多两年。“因为我要返夜更,返晚上11点,但佢有睡眠障碍,要食药,食得好紧要,由5mg到10mg,20mg,我好唔开心。”妈妈说,“宿舍同学校的老师、姑娘,可以照顾佢、教佢自理能力。”
延读机制 关注团体:“只是买时间”
“延读”,是指教育局的“延长学习年期”机制,每间资助特殊学校都根据核准学额,按比例预留留班名额。炜炜当年入读的中度智障儿童学校,按机制有12个“延读”学额。学校会审视特殊学生的“合理原因”,包括有严重适应困难、家庭突变、出路安排等原因,校本决定批准延读。
“其实只系买时间,一年、两年。”严重弱智人士家长协会主席黎沛薇说,衔接服务资源落差太大,轮候时间以年计,“无一个家长想孩子毕业,因为特殊学校资源系够,但如果毕业就要等成人服务。”
好像炜炜,她去年离开校园后,便去邨内的展能中心。这个服务名额是在炜炜15岁半开始轮候,18岁“完成”中六,再延读两年才等到的,前后共等了四年多。
1月底爆疫,社署所有资助服务停转。5月初疫情稍缓,展能中心一度恢复开放,但不久新一轮疫情肆虐,又要关闭。嗜吃的炜炜无运动,无训练,重了十公斤,“疫情期间买嘅衫,已经唔啱著”。
不能去中心,妈妈又减少让她外出,炜炜做“宅女”,听儿歌,看电视剧,这8个月愈来愈懒。“去唔到中心(训练),佢一啲进步都冇。”“学过的事物都唔想做,觉得有你帮佢做咪得。”现在去厕所,妈妈叫炜炜自己伸手取厕纸,或呼唤妈妈帮忙,她也不肯,结果一天要为她换数次内裤。妈妈亦苦恼,她这大半年失去了喘息空间。“佢去咗中心唔喺屋企,我可以坐吓,佢留喺屋企,我就冇得坐,除咗食饭。”
儿子不肯戴口罩 被困家中脾气变暴躁
“痛!很痛!哥哥,唔好咁!我损晒啦,你要学识放手先得。”余靖海紧紧捏着爸爸的手臂不放。19岁的他跟爸爸一样挺着大肚皮,长得比爸爸还高,力气更大。
靖海是长子,中度智障,亦有自闭,在特殊学校念高中。因为疫情,已多月没有回校和外出,变得容易发脾气。“佢每日就系搭校巴返学,搭校巴返屋企,对佢哋嚟讲,唔系返学(咁简单),系佢日常的需要。”
特殊学校用zoom上课 难协助学习
这天,余爸爸带他下楼散步,不消几分钟,靖海开始显得不耐烦,捏着爸爸的手。“你系咪想返上去呀?”爸爸问。
“以前会带佢落球场围圈散步,俾佢放电,情绪就冇咁波动,满足佢的空间感,但宜家唔敢。”不敢,是因为靖海会乱摸东西,又讨厌戴口罩,“一般人已觉得焗,他会觉得抖唔到气。”这大半年,为免感染和旁人目光,索性不带他外出。
踏入9月,特殊学校跟一般学校一样,也用zoom上课。弟妹早上在家中上课,余爸爸安排靖海睡晚一些,下午才上课。每天半小时,靖海看着电脑萤幕里的老师,教他捽手指尖、手背,有时,靖海会放下听筒,离开座位。“始终唔系实体学习,有距离感,佢哋惯咗喺屋企想点就点,喺电脑面前坐几分钟就想走开,要氹佢先肯学。”
与炜炜一样,靖海连月零训练。余爸爸说,他已忘记正确拿筷子的手势。“佢哋钟意跟老师多过屋企人学嘢,宜家好似用匙羹咁揸筷子。”孩们们困在家中上课,一屋四面墙,五个人,每天如是。余爸爸本身也有郁躁和惊恐症,“宜家每日都系擘大对眼‘今日唔好咁多嘢就得啦’,合埋眼就‘唔好瞓到咁冧呀,一阵间唔知有咩事’。”
家长们的冀望。。。
政府常呼吁市民留家抗疫,却衍生另类问题。“你停课、暂停服务,但其他嘢配唔配对到先?配对唔到嘛,政府唔会谂呢个需要,但系你谂吓,有一批真系喺屋企单打独斗的父母。”余爸爸说。
“就算冇疫情,政府制度都系咁,何况有疫情?”炜炜妈妈极希望展能中心早日重开。社署宣布,9月23日起,展能中心等日间康复服务将逐步恢复,“你一系就全部开放晒,唔好净系开少少时间,其实唔会有咩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