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宿者寒夜“打地铺”入睡 七旬长者露宿廿年求医难:谂住死就死

撰文: 侯彩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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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北风增强,近日天气变得寒冷。然而,在香港这座城市的繁华之下,仍有逾千人于街头露宿,“无瓦遮头”的他们,在寒夜中只可“打地铺”入睡,感觉冻只可卷曲身躯取暖。有前线社工指,约六成露宿者均有不同程度的健康问题,惟他们即使生病,亦因担心若离开“居住地”会失去摆放在公园内的“家当”,甚少主动求医。
今年73岁的财叔在通州街公园露宿,需以轮椅代步的他,连乘搭巴士的费用亦难以承担,只能花数小时来往医院,感叹求医困难, 无奈道“谂住死就死架啦。”同样“居”于通州街公园的徐先生则指,曾于离开公园前往求医时,遗失原先摆放好的文件和单据,形容求医要“搏一铺”。

救世军医生义工为财叔检查健康状况。(侯彩琳摄)

七旬长者露宿20年  寒夜“打地铺”入睡 

今年73岁的财叔露宿约20年,现时在深水埗通州街公园露宿,访问当日,他披著外套、弯著腰,坐在轮椅上。数年前,财叔的双脚因车祸受伤,做过手术后,亦只可以轮椅代步。靠积蓄和政府津贴生活的财叔,晚上在公园内“打地铺”入睡,白天偶尔会拿十多元买碗面当一餐。

求医路程困难重重   无奈言“谂住死就死架啦”

临近年尾,天气寒冷,财叔直言平时“好冻”,亦没有足够衣物御寒,夜晚只能在棉被中“缩埋一旧”入睡。他的双脚和头亦不时感到疼痛,偶然发冷发烧。虽然明爱医院距离通州街公园只约半小时的路程,但对于财叔而言,求医却十分困难。由于生活费不足,财叔亦不愿乘搭巴士,只好一个人,花一至两小时,慢慢从明爱医院返回通州街公园。

对于财叔而言,置于地上的床铺、棉被、衣物便是所有“家当”,他亦担心离开时公园时,会遗失“家当”。即使到了医院,财叔亦指,“有啲医生唔彩人,净系叫你等,等咗成日。”因此,财叔甚少主动去医院,无奈道“谂住死就死架啦。”

此外,通州街公园亦不时有清洁工人清洗公园,财叔的“家当”亦曾因此被弄湿,不过他并无怨言:“公园系人哋地方,畀你瞓系人情,唔畀你瞓系规矩。”床铺湿了,便和相识的露宿者挤在一张床铺上同眠。

自通州街天桥底被清场后,邻近的通州街公园陆续成为露宿者的聚居地。(侯彩琳摄)

忧求医遗失家当   如同要“搏一铺”

居于通州街公园的徐先生今年60岁,断断续续露宿近10年,每月靠领取综援帮补生活。徐先生亦坦言看医生有困难,最担心在看医生时遗失家当,但又无法带齐“衫裤鞋袜”去医院,他亦曾试过在离开求医时,遗失留在公园的文件和单据,形容求医要“搏一铺”。而公园内人来人往,他亦曾试过遗失血压药,表示“无地方摆,好容易被人偷。”

对于露宿在通州街公园的露宿者而言,床铺、衣物、棉被可能已是全部家当。(侯彩琳摄)

前线社工:六成露宿者有健康问题 

救世军自2016年推出“健康友里”计划,招募医生、护士担任义工,为深水埗区内的露宿者提供医疗支援,至今接触80至100人。计划主任刘嘉玮指,在接触的露宿者中,有约六成都有不同程度的健康问题。

计划义务医生Ronald解释,露宿者日常饮食以碳水化合物为主,较少吃水果,亦未能摄取足够营养,抵抗力一般较差。若然露宿者有滥药习惯,营养情况会更差。露宿者长期在街头生活,床铺大多不太干净,因此常出现伤口感染。加上最近天气寒冷,令患有肺病和呼吸系统疾病的露宿者容易复发。

虽然义工主动接触露宿者,亦愿意陪同露宿者就医,但要令露宿者主动就医,并养成按时吃药的习惯仍有困难。义工阿鱼是注册护士,他解释,对于露宿者而言,床铺、衣物等便是全部财产,“认识好多街坊,好惊人搞佢啲嘢”,“求医”时家当无处暂存,容易遗失,导致露宿者不愿求医。阿鱼忆述,曾接触患有末期癌症的露宿者不愿留医,希望临终前能在公园和“街坊”度过余生,最后在公园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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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港露宿者持续上升   张超雄:政府未界定露宿者问题责任谁属

据立法会文件显示,近年露宿者人数持续上升。2011-2012至2017-2018年度 ,在社署的露宿者电脑资料系统中 ,登记露宿者人数由511人倍增至1,127 人。

关注露宿者问题多年的工党立法会议员张超雄指,露宿者健康出现问题的情况普遍,亦认为他们求医有困难。当露宿者外出求医、工作时,均担心遗失家当。而在参考台湾做法,台湾政府会统一向露宿者派发放置袋,供他们安放行李,并统一放在指定地点,由专人看管。他曾向政府反映问题,惟政府未曾推出措施,张超雄直言:“政府当露宿者系问题,唔系当佢哋嘅需要系一个问题。”

张超雄亦指,处理露宿者问题的最大困难,在于政府部门之间未有清晰的职责分工。社会福利署、民政事务局及劳工及福利局,均曾表示和露宿者问题没有直接关系。而张超雄两周前亦去信政务司司长张建宗,要求界定各政府部门在问题中的角色,惟仍未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