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屎埔收地】卡板筑成最后田垒 死守抗争心战室
堡垒本应由坚固的材质建造,让藏身的士兵防守敌人攻击。然而,在马屎埔的一块农地上,抗争者只以一层又一层卡板,筑起一个坚守农地农用理念的“田堡垒”(下称田垒)。在6月2日的收地行动,抗争者留守田垒,暂时顶住推土机。连日来,他们抵过日晒雨淋,在硬绷绷的卡板上度过八个黑夜。但发展商恒地已向法庭申请进一步指令,寻求执达吏收地,周五聆讯,代表抗争者即日(6月10日)或被擡离农地。摄影:梁铭康、黄伟民、余睿菁
马屎埔收地风波拉锯多时,发展商恒地已就村口旁的一幅农地取得临时禁制令,于6月2日派出逾百保安清场,与村民及声援人士爆发冲突,农地最后只有田垒暂且保住了。
6月仲夏,蝉鸣蛙叫,天色时晴时阴,阳光及雨水滋润马屎埔的沃土,农作物茁壮成长。村口旁的这幅农田却一片疮痍,推土机进驻,留下无情轨迹。被推倒的香蕉树仿佛横卧“乱葬岗”。农地四周被铁板重重包围,保安员24小时驻守,监视农地上、留守田垒四至五名最后抗争者。
高约5米的田垒以卡板及竹竿筑成,没一砖一瓦,只以帆布遮风挡雨,“守田”二字的直幡简单说出它的作用。田垒的搭建没经过专业测量计算,却留下抗争者亲手写下的每一句心声:“守护香港”、“保卫东北”、“反对逼迁”、“农田被地产商巧取豪夺,这种行为跟强盗没有分别”、“Years of life gone in a day, shame when you echo the evil”……。
周一(6月6日)中午,雨哗啦哗啦下着,“滴答滴答”打在田垒上的营帐,抗争者撑起雨伞、因涉违反法庭禁制令,抗争者都戴上面罩,保护身分。他们从村民手中接过物资;未几,太阳出来打招呼了,把雨水都蒸发掉,营内气温相信又会骤升。在这比㓥房更挤迫的高台上,既闷热又湿漉漉,抗争者每晚只得睡在硬绷绷的卡板,坚持是为了什么?
“用身体、网络、技能反对不合理的事”
“不要觉得个人力量改变不到社会,走出来做什么都好,用你的身体、网络、技能,反对不合理的事。”有抗争者对《香港01》记者表示,土地供给资源,人才能生存,所以农地农用,不能随便破坏,不能只看目前,要为下一代想想。他们有决心在这个关键时刻向地产霸权及政府说不,促请恒地及政府停止侵略他人生活。
恒地执行董事黄浩明周三(6月8日)以“木构非法建筑物”形容田垒,更指工程师视察后,认为结构不安全。但对抗争者来说,这座高塔已由防守田垒变成有机自发、自主规划的生活空间,变成“屋企”,即使大家生活不同,却学习着如何在同一个空间生活,“生活本身有无限的可能,要靠自己创造”。
抗争者坦认,起初没预计要留守那么多日,设计未必周详,但每个细节都可见师傅的用心,田垒已发挥最大作用。其中一人说:“虽然搭建好临时,但好有生命力,设计用心,可见考虑好多材料是可分解重用的木板。”
不少人或会好奇,抗争者在田垒的帐篷内都在做什么?他们以一个字形容:“忙!”既要处理落雨问题、打扫、整理物资、回收分类,也会与战友谈天、讨论应对策略、分享心事,更重要是留意外围环境,“时间过得好快”。但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他们不讳言:“这里的空间细小,虽然用以防守是一流,但生活来说有点辛苦。”
留守八个晚上,每分每刻都战战兢兢度过,最怕应是田垒被拆,自己被擡走的一刻。对于这个时刻的来临,抗争者表明“好惊”,直言已预计最差的情况,但不希望双方有任何人受伤,呼吁恒基不要使用暴力。
播乌都语歌 保安拍掌
对于多次对峙的保安,抗争者称,“明白保安工人也是打份工,没什么选择”,大家在社会都是弱势,是发展商将他们置于收地冲突的前线,制造与抗争者之间的对立。他们又指,曾与保安员倾谈,亦在田垒上播放巴基斯坦 (乌都语)歌曲,保安员开心拍掌,“可见他们不是针对或伤害我们”。
在村口处、农地旁,声援人士用竹竿及帆布撑起一个公共帐棚,成为抗争者的打气站、声援人士的避雨亭,以及村民的看守台。在这里,声援者甫见面就直呼对方名字,寒暄两句,问问“昨天为什么不见你?”两鬓斑白的村民更索性叫年轻人:“帮我去买两罐啤酒来!”一名男士搭嘴说笑道:“人们会不会以为她不够18岁呀?”妹子口里说不,但啤酒还是买回来了。
马屎埔前村民阿嘉说:“农村的人爱互相帮忙,就好像一家人,以前我们半夜都打开门睡觉。”他指,马屎埔不只孕育农作物,更建立了村民间互信的淳朴文化。
随着恒地取得临时禁制令,农地被收回的日子也渐近。黄浩明周三表示,公司已向高院申请进一步指令,寻求执达吏及警方协助收地,法庭于周五聆讯。换言之,马屎埔今日或再爆发收地行动,田垒将随时被拆卸,抗争者或需面临被擡离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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