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裙褂陪6个女出嫁　女儿忘记婚礼排场：只记得妈妈很美

一件裙褂，六个女儿。说的是中环名店“蛇王芬”家族的故事。他们有六个女儿，出嫁时穿的是同一件裙褂。这件可称之为家传之宝的裙褂，细致的金银线勾勒栩栩如生的龙凤，一针一线都是工夫。但裙褂背后装载的故事，更叫人移不开视线。撰文：胡可欣摄影：Crystal Lee

相约两人在陆羽茶室访问，原来Gigi几乎每天都会带母亲来饮茶。

今天和以往不同，他们步入茶室时，手里多了一个印着斗大“冠南华”字样的铁皮箱。一打开箱子，今天的主角之一——银线褂王出场了。

一件褂王　陪著六个女儿出嫁

这件银线褂王是母亲在大女儿结婚前于冠南华用18,000元购买，再亲自带到加拿大。18,000元。20多年前，只需20万便可买到一个单位。为何要买裙褂？“传统嘛。”一句简单的回答，却是无从反驳的真理。“现在这件裙褂起码值80,000元。”母亲笑着补充。

从前褂王是大富人家才会穿，以金银线在褂上绣满龙凤图案，杨千嬅出嫁时，穿的就是密地褂王彩底，亦引起一阵“褂王潮”。现在租一套头褂褂王（即一手褂王），盛惠近两万，不禁心想，母亲当年做的决定真对。

母亲结婚时穿过一套黑底裙褂，本想留给女儿，但在冠南华一看到这套银线褂王便“变心”，“我那套已经穿旧了。银色裙褂高贵又不会俗气，我一看就十分喜欢”。当时大女儿不在香港，母亲便根据自己的身形订造，倒是想不到后来5个女儿都穿得下，“我和大女儿的身型差不多，也是瘦瘦的，只是生完小孩后胖了一点。”Gigi随即在旁笑着补上一句，“我们结婚前都有努力减肥嘛，所以全都穿得下”。记者笑说，难得6个女儿都肯穿裙褂，Gigi马上笑着分享了一段小插曲，“其中一个姐姐结婚时，嫌裙褂老套，不肯穿，但当看见实物时很喜欢，又肯穿了”。

虽然现在提起女儿，母亲面上挂着幸福的表情，但数十年前，不难想像膝下无一子所承受的压力，“一开始我不开心，很想追个儿子，但眼看每个女儿读书有成，又孝顺，现在我很开心”。她拍拍Gigi的手，“她很孝顺，会陪我饮茶，大家都很乖”。

父亲去世　女儿结婚为母亲打气

对一个母亲来说，一生人最挂心的必定是家庭。Gigi母亲嫁给父亲后，一直是丈夫和女儿背后的贤内助，直到父亲因病过世，“担起头家”的重任落在母亲身上，但令母亲最痛苦的不是这个担子。母亲没有多提往事，反而Gigi一直看眼内，“他们结婚多年一直很恩爱，父亲不在后，母亲有一段时间好像失去了人生目标，完全无心恋战。”为了令母亲打起精神，Gigi在父亲过世一年后和当时的男朋友结婚。“我和他拍了七八年拖，其实也是时候结婚了，但另一个考虑，是希望冲一冲喜，让母亲高兴。”

婚礼的排场、过程，裙褂是否漂亮，其实我的印象都很淡了，反而一直觉得母亲好美。

母亲是一个很节歛朴素的人，但每个女儿结婚时，她都会到上海滩订造一套旗袍。在Gigi的婚礼上，她造了一套橙红色的旗袍，配上金色的刺绣花卉，难得花枝招展，也难得在镜头里露出欢欣的笑容。“婚礼途中，我一直在想，母亲应该比我更美，她值得对自己更好。”Gigi的语气带点呜咽，“婚礼的排场、过程，裙褂是否漂亮，其实我的印象都很淡了，反而一直觉得母亲好美。”

不过，尽管母亲在婚礼上笑语盈盈，又如何会舍得将宝贝女儿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上？看着六个女儿陆续出嫁，做母亲的，总是百般滋味在心头：“不舍得，但又很开心，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很感触，每场婚礼都有哭”。尽管已是旧事，但母亲提到过去时，依旧眼泛泪光。尤其每一个女儿都穿着同一件裙褂出嫁，这种感觉必定更强烈。“母亲在我结婚时，买了一套婚纱和我很喜欢的晚装给我。”Gigi回忆，当时花了很多钱为父亲治病，手头并不宽裕，但母亲坚持要送给她。“我们从不以什么大富人家自居，但这是母亲重视我们的心意。”Gigi感激的说，身旁的母亲笑而不语。

对女儿的爱，不止体现在物质上，母亲当年不惜花大钱将6个女儿都送到加拿大读书，同样是出于一份爱，“我喜欢加拿大，很宁静，风气好，我希望女儿可以专心读书，做个纯纯品品的人，不会学坏”。

从母亲身上学会坚强

访问期间，母亲的语气一直温柔平和，实在难以想像她以女强人之姿一手撑起整家店舖。“她每天从早上11时开铺开始，工作到晚上11时。”Gigi提到母亲，语气不无骄傲。“她‘陀’着我们时，晚晚凌晨1时才下班，接着在厨房切冬菇切肉丝，预备明天开舖。”同样的工作做了50多年，但母亲未见丝毫疲态，反而Gigi笑说2000年回店舖帮忙，工作日子比母亲短得多，但已经有点吃不消。

“妈妈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她有很多传统女性的美德。偶而她会化身“辣椒”，但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店舖，当时一个女人做生意，常常会被人‘恰’，所以母亲一定要够恶”。Gigi本来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但也不时要化身“恶人”，“我从母亲身上学会坚强。”

这种一代传一代的美德，不止在性格上传承。“六个女儿结婚，穿了六次，这件裙褂载满了我们的祝福，算是回本了。”Gigi打趣说。但这个故事还未完结。这些女儿的女儿结婚时，无论是家族还是裙褂，依旧会送上相同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