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结婚发现患乳癌 多次复发笑对病魔 做妈妈不取决于有没母乳

撰文: 张碧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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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房,是女性身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旦失去后,仿佛女性独有的线条美也会随之流逝,所以乳癌犹如女性天敌。偏偏在香港,女性最常患上的癌症,就是乳癌。Joanie在11年前确诊患上乳癌,之后的日子接二连三也同样受到癌症折磨,她也开玩笑地形容自己的经历,犹如韩剧剧本般愁肠百结,但今天再忆述时,她乐于一笑置之,以轻松幽默化解一切。

鸣谢:香港遗传性乳癌家族资料库

昔日韩剧般悲惨人生,成就了今日比以往更坚强、乐观的Joanie,经过多年来的风风雨雨磨练,她现时已凡事看开。(陈嘉元摄)

2006年,当时Joanie只有29岁,正跟当时男友筹备婚礼,踏入人生美好的新章程,犹如韩剧中的女主角一样,她正要走向幸福日子时,癌症病魔静悄悄地来到。轻轻一抚,她发现左边乳房出现奇怪硬块,当时她已经心知不妙,便马上赶到医院检查。后来护士更提醒Joanie,请人陪伴她前来提取化验报告,这句说话,仿佛暗示了她的化验结果。果然,她患上第二期乳癌。

丈夫为了让Joanie在接受治疗期间消磨时间,刻意买了一部wii游戏机给她。当她收到礼物时,开心得只抱著wii飞奔入屋,留下先生一个在门口发呆。(陈嘉元摄)

婚礼前接到癌病恶耗

医生随后的每一句说话,她只可以眼泪作回应,她的世界除了“灰”,“灰”,和“灰”之外,已经容不下其他颜色。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埋怨上天,她已经忘记了如何支撑过来,脑海中只有各种戏剧性的想像,眼前的她也笑得开怀地回忆,“我有家人死于癌症,所以我觉得我会死,而且死状恐怖,当时我的脑海浮现了很多戏剧画面:会不会变得骨瘦如柴?我面向镜子梳头时,头发会不会随著梳子脱落?当时我已经没有考虑结婚,即使他(现时丈夫)嫌弃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也要生存。”

“他”便是坐在她身旁的丈夫,当时他的回应,就是一句“我不介意。”他的接纳,不止是口头上,更是身体力行在治疗期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Joanie在访问时再次提起,也顿时感触起来,拿出纸巾擦眼泪。当时尚在伤春悲秋的Joanie,经过丈夫的一句“你够了,别再如此下去。”,让她意识到要重新振作,接受治疗。后来,她认识了医院邻床的女病友,对方轻松看待事情的态度、陪伴、支持,让她学会懂得笑的重要。

幽默的最高境界,是自嘲,Joanie也多次笑称自己是“天生事业心不强”的女性,娱乐自己,娱乐他人,因为她明白要身边的人接受,其实必须先学会欣赏自己。(陈嘉元摄)

11年抗癌路

乳癌这个病症,持续缠绕了她的11年,她在06年病发一次,08年再次病发,09、10年又再次病发,接受电疗、化疗的次数,多得她也数不清。多年来,她承受过无数次身体上的煎熬:坐立不安、缺乏食欲、不时有呕心的感觉;心情亦犹如坐过山车般大上大落。同时她也学会了外出逛街时的“三不”:不得不化妆外出;不得头戴渔夫帽;不得不戴上假发,“总之别人看不出我有病”这一句,她反复强调了好几次,“我不希望别人用奇异目光看待我,因为这(乳癌)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我想以正常模样示人。所以你要先接受自己,如果你也无法接受,表现得闪闪缩缩,便难以令自己重新站起来。”

她认为,“接受”就是接纳自己内内外外都跟一般人无异,即使经过多年病魔折磨,两边乳房已经完全切除,今天她也显得亳不介意,因为她的女性美,从来不是靠乳房塑造。“我没有介意是乳癌,我介意的是癌症,乳房只是一团脂肪,而不是内脏,切割掉便一了百了,反正我也不是‘事业心’强劲的人,落差不是太大,但若然你属于‘胸’涌派,你的落差会比较大,所以我也算是幸运的一个。你失去了它(乳房),但你可以挽救性命,是值得的。只是手术后你看见疤痕,两边加起来有八吋长,我悲伤一分钟后,突然想到,如果在下方加上一对眼,(一对疤痕)岂不是很像眼眉毛?”说话又随即消失于笑声中。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Joanie(左)跟女儿(右)的合照,今天一家三口的幸运得来不易,因为有她,她的人生才变得完整。(陈嘉元摄)

意外的小生命

心理上再多的痛苦,她可以独自承受;身体上的疤痕,她可以跟它们相处;但当乳癌牵连到她最珍惜的小生命,那种心痛的感觉,犹如刀割。因为Joanie第一次病发后,需要多次接受电疗、化疗,严重影响卵子质素和排卵机能,加上她体内长有多个子宫肌瘤,即使接受人工受孕也不可能怀孕。即使她很渴望成为母亲,但碍于身体状况,也只可无奈接受。

但天意弄人地,正当她已经接受自己的人生定位时,上天又突然赐给她一个小生命。“我第一个反应是‘惊’,之后我惊食诈糊,然后妇科医生跟我说,我要每个星期接受检查,看看胎儿是否尚在生存,如果4个星期后她还有心跳,生存的机会较大,于是我们便一关一关去过渡。”后来怀孕20周后,她又差点以为胎儿会受遗传病影响,无法生存下来,她形容,当时的感受比自己患上癌症痛苦千万倍,可谓比死更难受。

访问期间,Joanie提及丈夫的一句“不介意”时,顿时触动落泪,一滴眼泪,反映她对丈夫不离不弃的感激之情。(陈嘉元摄)

“因为我们真的很难得有小朋友,上天可以玩弄我,但不要玩弄我的小孩,这是我第一次在父母面前落泪,我患癌多次也没有在他们面前流过一滴泪,他们担心我会自杀。”甚至当时连她也作好心理准备,打算跟腹中块肉永别。不过,难关难过关关过,肚中的小生命,最后还是健康、安全地来到世上。“我的感觉犹如一场梦,很不真实,直到她被放到我胸前,我亲眼见到她。我在想何时可以下床喂她饮奶,我又没有介意过母乳的问题,你是不是妈妈,并不取决于你有没有母乳或者乳房,你是妈妈因为你是把她生下来的人,是很简单的。”有她,她的人生才得以完整。

今天她的乐观豁达,背后经过无数次沮丧、绝望磨练而得来,回顾过去整段经历,她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一个,因为她“拥有”很多。“我不是tough,而是trained to be tough,患有这个病最担心的,是身边没有人支持你、经济、家人忽视你,但我不需要担心,而且我的病情不是太严重,每次有小毛病时都及早发现,天生又没有什么‘事业心’,为人也挺乐观,所以一切都挺好运。”

过去十多年的风雨,他们携手走过,往后的人生,他们也会继续共同面对。(陈嘉元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