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辞工移民葡萄牙展开“新生活” 异国人妻:没一晚不哭着入睡

撰文: Miss M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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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5月,辞去了收入稳定的工作,离开了熟悉的香港,拎着两箱衣服,到了地球另一端的葡萄牙,结束了与另一半长达5年的长距离关系,开展一段“新生活”。至少,那时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就好啦!”

几乎是每个人知道我要离开时的第一个反应。当然,在香港做了大半世打工仔,我完全明白那种“唔想做”的心态。而老实说,当初决定离开,这个心态也占了不少比重。身处的行业步入夕阳,每天为追数疲于奔命;人工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每天坐在办公室感觉就像在虚渡光阴。

身处的行业步入夕阳,每天为追数疲于奔命;人工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每天坐在办公室感觉就像在虚渡光阴,加上与侣伴关系稳定,长期奔走地球两端的我们,也感觉是时候向前多走一步。(作者提供)

加上与侣伴关系稳定,长期奔走地球两端的我们,也感觉是时候向前多走一步。于是,移居欧洲似是最理所当然的决定。离开前的两个月,每天忙着安排文件、行装与farewell,没有多余时间胡思乱想。毕竟现在我们拥有的whatsapp facetime skype instagram与IG stories(下删一百字),所谓的“离开”,是个很形而上的命题。直到踏上客机那一刻,心情仍然轻松,当然还有一丝对展开新生活的期待。

到步葡萄牙,心情与眼前的风景一样灰沉。(作者提供)

人生第一次思乡病

我必须要说,临行前的轻松,与我过往的经历不无关系。在生活习惯(包括饮食口味)上我一直比较西化,加上几年前只身前往欧洲working holiday的经历,明白到重新建立生活要花的气力;而且我的个性属于内向孤僻型,于是出门前,我的确是信心满满没在怕的。没想到,一到步,我竟然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孤单

看样子就知颓的中餐馆。(作者提供)

到步头几天,平日薯仔意粉当饭食的我,突然很想吃一口热腾腾的汤面(大概是本来应该阳光普照的葡萄牙初夏,却意外地反常迎来了低温与大雨;而我的行李里面却只有夏天短袖……)当时的家还在装修,厨房使用日遥遥无期,只好来到了(看样子就很颓的)中餐馆。汤面欠奉,饥寒交迫之下,想着叫一碟清炒蔬菜也好。结果全店能供应的,只有一碟(价值10欧元的)炒芽菜。我吃着那盘严重overcooked的芽菜与(乱咁炒的)炒饭,不自觉地流下两行眼泪。那时我才意会到,问题不全是因为那碟芽菜,而是,我竟然思乡了。

另一张照片,到步葡萄牙,心情与眼前的风景一样灰沉。(作者提供)

像被掉到深渊的孤独

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虽然在香港土生土长,但我从来没有对香港有着很强的归属感。毕竟24岁时我就一个人到上海工作好几年,接着又一个人在欧洲生活了一年多,偶然当然会记挂起家人朋友与港式特餐,却是从来没经历过思乡病。离家这么多遍,这是第一次被如此强烈的乡愁缠绕。

呀,我怎么忘记了。因为我不再是24岁、能够视每段旅程都是一场冒险的年纪;步入了3字头的中女,无论多潇洒,能够任性、冒险与重头来过的本钱,每天都在直线滑落。那时我才发现,自己离开的并不是一份工、一个城市这么简单,而是一个熟悉的文化,即使有时烦厌却时刻关心你的家人,以及那群无可取替、毫无怨言听你诉苦、无限度包容你自私任性的朋友。拼命工作的日子,有时难免忘记了,这些珍贵的东西其实每天围绕着身边,也是让自己“撑下去”的动力。“人际安全网”一下子被移除,多能干的女强人一下子暴露在冷漠与陌生环境之下,都会被完全击溃。那时的我开始每天都感到像被掉到深渊的孤独,没一晚是不哭着入睡的。

【点图即看】异国人妻生活照,到底可有多“无助”?==>

爱你变成伤害你:“不如你回香港吧!”

此时的我玻璃心到了一个极点,生活各种小事,无论看起来多平常,都可以是眼泪的触发点:买不到想要的东西、等不到巴士、在街上迷了路、又或只是深夜静下来的片刻。朋友与家人的关心短讯送来了短暂安慰,但情绪起得快也掉落得更快,到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地步。

这时你也许会疑惑问道:“咁你另一半呢?”而我只能说,就算有多恩爱,另一半都不是万能的。

公平一点说,我认为当时“达令”已尽了力地温柔及supportive。只是在面对情绪困扰上,男人与女人所需要的实在是太不一样。当“达令”想尽办法去“解决”你的难过,其实你不过是想有个人静心聆听并给予你一个拥抱。温柔用尽到了一个地步,便变成了无力与沮丧;最后当悲伤来袭,除了哭就不知道能再做什么的时候,对方一句“不如你回香港吧”,简直将已经掉到谷底的心情再多踩几脚,孤触到尽头,就连最后的水泡也将你遗弃。

于是我明白了一件事:能拯救你的,其实只有自己。

后来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也成为了别人的水泡。(作者提供)

在最无助的时候,真的能看见希望?

在最无助的时候,一位在柏林的日本朋友发来了短讯。这位德国人妻,在我们认识时,她才刚搬到柏林;但我不知道的是,原来其时她正经历着与我同样的状况。“我从来没告诉你,但当时遇见你并成为了好朋友,简直救了我一命。”原来不知不觉间,我成为了别人的水泡。

“一切会有好起来的一天吗?”我问。

“会的。但这是一个很慢很慢的过程,慢到一个连你都不自知的地步。”

“新生活”展开了快一年,崩溃的时候还会不时出现;但在不自知时,嘴角偶然也多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