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任务.影评】到宇宙寻失踪父亲 毕彼特神演技重塑男性特质

撰文: 撑场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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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是属于毕.彼特(Brad Pitt)的年度,先有《从前,有个荷里活》,而后《星际任务》(Ad Astra)接踵而至,佳评如潮,他表示此为自己从影以来最具挑战性的演出,诠释如此带有神话色彩的质朴故事,虽为线性叙事却不减一丝剧情精彩度,宏观而深沉的视野带给观众许多意外惊喜和思考空间。选择IMAX可以说是毫无悬念,也在观赏过程中察觉不少优秀前作的影子,以壮阔华丽的宇宙为背景,实则述说一位看似冷静坚强的男性如何与过去伤痛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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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过头才发现,导演和我一起挖掘的其实是重新定义何谓‘男性特质’(masculinity),我们都成长于一个男性生来被要求必须强壮坚毅的年代,而这种现象背后有其价值,但同时也是一种桎梏,因为你必须把自己引以为耻的事情深埋起来,我们全都隐藏着也背负着各自的痛苦和伤痕。过去一度扪心自问,男子气概难到没有更好的衡量标准了吗?有没有可能取决于与所爱之人拥有一段更好的关系?有没有可能取决于与与你的孩子甚或是与你自己拥有一段更好的关系?”

—《星际任务》主角兼监制毕.彼特

《星际任务》主角兼监制Brad Pitt。(资料图片)

虽然不太喜欢以一部作品去形容另一部作品,却不得不说,前半段确实形同太空版的爱片《现代启示录》(Apocalypse Now),八千里路逆流而上追随一个看似远在天边的虚无幻影,疏离、孤独如影随形,仿佛活着就如作梦一般,一个追随多年来音讯全无的父亲,一站一站逐渐远离文明,另一个追随于越战中背叛国家的华特.寇兹(Kurtz),一步一步深入黑暗之心。

当旁人看起来陷入疯狂的Kurtz准备迎接死亡时,两声“恐怖!恐怖!”(The horror, the horror)成为影史最著名的台词之一,主述者此刻在心底沉思,他是否再度经历了每个生而为人的欲望、诱惑与胆怯呢?

罗伊的远征只为追随一个如幻影般多年来音讯全无的父亲。(《星际任务》剧照)

那也是身为一位太空人所须隔绝的人性弱点,脉搏恒久维持在每分钟80以下,属于尼尔.岩士唐(Neil Armstrong)的惊人数据,毫无情绪起伏的语气继续保持冷静,冷静报告当日经历,以分析受测者的精神状态,与记忆中赖恩.高斯宁(Ryan Gosling)在《银翼杀手2049》(Blade Runner 2049)下意识复诵的基准测试遥相呼应,一位专家眼里合格的太空人似乎处处与仿生人的应有要求不谋而合。

塑造出罗伊如此波澜不惊之性格的原因藏在他的过去与未来,自幼音讯全无的父亲同时是美国太空总署的英雄人物,从月球、火星到海王星,仿佛他所跨出的每个步伐都依循着爸爸的身影。然而,任谁皆无从想像前往无人之境会面临何种心境转折、做出常人理解范围之外的选择,唯一的解答就是亲自走一趟这条探索生命之路,罗伊看似步上了他所听闻的父亲后尘,在几亿光年之外,绝美与死亡相伴同行,却也远离了阳光,远离了地球,远离了归属,慢慢逼近疯狂。

罗伊亲自走一趟这条探索生命之路。(《星际任务》剧照)

前半段历经循序渐进的层层挑战,地球的悲哀源自人类的自私,因此历史的一大步跨出去后见到此情此景也不太意外,月球黑暗面会有海盗掠夺资源,无人回应的太空船里藏着险恶生物,在救与不救之间上演越战丛林的冲突,好不容易费尽千辛万苦降落火星,却发现自己只是太空总署的棋子。一如多数科幻电影,政府总会选择用谎言掩盖真相,偏偏有时是真相不够美好,世人需要的更多,也因如此,电影的后段更显动人。

偏偏有时是真相不够美好,世人需要的更多,也因如此,电影的后段更显动人。(《星际任务》剧照)

拥有一位太空时代的拓荒者父亲,也许是值得自豪的事,但这种近乡情怯的久别重逢,更让人心生畏惧。毕.彼特深沉内敛的演技在几幕中不证自明,只见眼眶濡湿温情喊话,不敢妄自流泪,也不敢过于激动,努力压抑着奔腾的情绪,导演含蓄呈现爸爸与儿子既相似又对立的矛盾。

为什么很多人会说,如果你相信性别平等,你就应该是女权主义者,因为这无论何种性别,从出生开始就背负一定程度的刻板印象,这不单局限在单一性别的范畴,所以非常喜欢他所下的注解,这就是男性特质的重新定义。一如超级英雄之所以迷人不在于所向披靡、一夫当关,而在于他们拥有人性的一面,东尼与父亲和解、队长如愿回到过去、托尔在母亲怀里痛哭失声,就是这些不得不隐藏起来的伤口被狠狠撕开,在小我与大我之间,他们都重新定义了所谓的男性特质,也因为如此人性,罗伊做出了迥异的选择。

这些不得不隐藏起来的伤口被狠狠撕开,在小我与大我之间,他们都重新定义了所谓的男性特质。(《星际任务》剧照)

为了这份爱,《星际启示录》(2014)的马修.麦康纳希(Matthew McConaughey)只能毅然启程,为了这份爱,《银河守护队》的星爵(Star Lord)找到了定义里的亲情,为了这份爱,《星际任务》的毕.彼特终究得松开双手,悲哀的是,我们都不是那朵特别的雪花。在夜幕无边的宇宙里,在一望无垠的疆界里,唯有上帝所能创造出最深邃的颜色,银与蓝若即若离的在远方轻柔闪耀,沉默了横亘一生的疑惑,黑暗之心里只有我们,只有我们的执念与妥协,只有我们的徒劳与挣扎,只有我们的月明与星稀。

为了这份爱,《星际任务》的毕.彼特终究得松开双手。(《星际任务》剧照)
死亡与美丽在彼处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并存。
《苦雨之地》吴明益

吴明益老师写的是海洋,却同时勾勒出了人类探索宇宙的灵魂,因为人类的身体有生命,所以连死亡也无法阻止一些人深深爱上并持续探索彼岸的世界。宛若太空版的毛姆《月亮与六便士》(The Moon and Sixpence),有些人穷极一生追寻不属于自己海市蜃楼,只顾擡着头在浩瀚星海里仰望未知,那是世俗价值之外不惜抛家弃子一心对美的追求、对真理的渴望,仿佛陷入热恋中那旁若无人、执迷不悔的模样,文明世界与道德规范全然只是绑手绑脚的身外物,那是史崔兰,是宇宙先驱,也是罗伊的父亲,他们的自我存在于此。

人生走到后来,会发现就只是每个人所求不同,往往愈伟大的事物需要付出越愈高的代价,但偏偏,有些人心系尘世间的处境,需要爱、需要家、需要陪伴、需要生存的立足点,也需要亲手终结多年以来的孤独。

人虽然各有所求,但偏偏有些人心系尘世间的处境-需要爱,需要陪伴。(《星际任务》剧照)

虽然《登月第一人》(First Man)在处理主角内心情绪的镜头语言相对出色许多,占士.葛雷(James Gray)以另一种内敛、私密、脆弱而诗意的方式,琢磨一位训练有素的杰出太空人如何与父亲、与自我达成和解,与其说结局过于平淡,不如说前面过于激昂,这不是狭窄的格局,而是必然的答案。

有没有一种可能,地球之外不存在任何属于人类的希望?费尽力气追寻一个被过去所引领的目标,最终发现,外面有未知却没有生命、有危险却没有智慧,宇宙仍旧一片沉寂,黑暗之心吞噬了闪耀众星,我想,或许人生的故事到头来都是令人失望的。

纵使我们无法瞬间迎来和过去判若两人的个性,死亡亦无法阻止人们爱上一个虚幻的憧憬,然而罗伊早已发现,爱恨两种强烈情感有时难分难舍,但那是唯一能穿越时间与空间后依旧长存于人心的事物。曾经亲密之人在玻璃门外的挥手依旧略显隔阂、疏离,或许可以试着将生存意志寄托于手中仅有的一切,真正拥有的一切,在仰望与低头之间,在理想与生存之间,在月亮与六便士之间,有人选择走出这场孤独的梦境,从真实的绿地掬一把尘土,努力生活,学会去爱。

罗伊早已发现,爱恨是能穿越时间与空间后依旧长存于人心的事物,教我们努力去爱。(《星际任务》剧照)

内容提供:Kristin

作者Facebook专页:Let Me Sing You A Waltz 

【编按:文章题目为编辑所拟,原题为“【电影】星际救援 Ad Astra,一步一步深入黑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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