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大闹鹤咀 港大太古海洋科学研究所水缸遭放水 珊瑚死亡

撰文: 文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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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唯一海岸保护区鹤咀,近日沦陷之说甚嚣尘上,伫立鹤咀二十七年的港大太古海洋科学研究所首当其冲,有游人强行闯入私人地方借厕所、斟水,更有人打乱研究设备,令研究员要再花时间心思从头做过。
研究所总监韦念时教授上周五带传媒到鹤咀视察时表示,游人数量之多实属始料不及,若情况恶化,他们不得不考虑建墙包围研究所,或是吁政府封锁整个海岸保护区。他呼吁游人高擡贵手,不要破坏一众研究员的心血、以及900种生物的家园。

鹤咀的地貌研究价值高,惟多人到访或会造成破坏。(网上图片)

鹤咀是全港唯一一个海岸保护区,位于该处的德己立角灯塔更是全港最古老灯塔,近年游人蜂拥而至,更有旅行社举办本地游,将鹤咀的景观视为一门生意。最近鹤咀附近更出现小食店,售卖饮品小食予游客,进一步把鹤咀变为景点,令海岸保护区不再宁静。

早前有游人到访鹤咀时践踏太阳能板、更把狗放上该处器材上拍照,引起公众对全港唯一一个海岸保护区的关注。

鹤咀数百人逼爆 目击行山人士:踩烂太阳能板无悔意

每逢周末,鹤咀均有数以百计的游人前往。(资料图片)

5分钟从海边回到实验室 只能在鹤咀做到

自1990年起立足鹤咀的港大太古海洋科学研究所,则成为游人如鲫的受害者。研究所是该处唯一一间可以进行科学研究的机构,据总监韦念时(Gray Williams)教授所指,研究包括观察海洋生物在不同生活环境下的变化,当中不少要抽取海洋生物的血样本、量度牠们的心跳等等,而获得样本后,他们仅需5分钟便能回到实验室,所以韦念时指“我们能够在鹤咀做的事,其实不能在香港大多数地方进行”。

鹤咀地貌奇特,一边有开放的海岸,一边为隐蔽的海湾,该处的海洋生物繁多,于全港5,943种海洋生物中,鹤咀拥有多达900种。

港大海洋科学研究所跟海边只有数分钟的路程,而做实验的水缸跟游人之隔只有数条柱及绳。(江智骞摄)
研究所的水缸位置(绿色水缸)跟公众范围虽有草地分隔,然而后方只有数条绳,途人会越过绳索走进研究所。(江智骞摄)

研究人员日常会在岸边设电线、放置电子器材、设相机等监察海洋生物。过去二十多年,从未因为游人多而被中断研究,但自2013年鹤咀灯塔经报道后,游人逐渐增加,甚至危害到海洋生物,韦念时指“周末有多达数百人到场。而他们过份好奇,连我们的私人地方也想闯进。他们会看看我们放着各种海洋生物的水缸,会移动我们的器材,甚至开关我们的供水系统”。

研究所总监韦念时(左)及研究助理郑振辉(右)均希望游人不要干扰研究所的实验。(资料图片/江智骞摄)

游人“放生” 将笼连钉拔起

每逢周末过后,研究所生物均会“死伤枕藉”。研究助理郑振辉指,有同学的螺全被翻转,令实验要重新做过,“因为我们要看牠们的生态,当有人为干扰,已经不再是自然反应”。有些实验以天然黏液以限制螺的活动范围,却因人们一个脚印而告吹;有些微型螺更惨被人们踩死。韦念时指曾经以钉嵌笼于地上以观察动物,游人却以放生为由,将整个笼连钉拔起,“一回来看到全部生物被放走,结果我们再没用笼”。

水缸被放水 总监:基本上他们是在杀生

但最严重的干扰,莫过于关掉供水系统,郑振辉指上个周末后回来发现,整个放有珊瑚的水缸被放水,结果部份珊瑚死亡。“基本上他们是在杀生。(That’s basically killing things.)”韦念时也说,“那些海洋生物不只是用来做实验,我们会养殖牠们,人们也应该有点人性”。虽然难言是游人故意关上水喉,可是他们的过份好奇,或会害死生物,“曾经有人将啲offshore(离岸)嘅螺搬上岸,结果啲螺全部死晒。”郑振辉补充说。

曾经有人将啲offshore(离岸)嘅螺搬上岸,结果啲螺全部死晒。
港大太古海洋科学研究所研究助理郑振辉
周末期间,研究所会放置栏杆,防止游人擅闯。(江智骞摄)

面对愈来愈多游人,研究所将保安措施逐步升级。本来门只关不锁的研究所,引来游人闯入并在厕所外排队,但研究所的设施并无预料游人使用而不胜负荷,于是研究所两年前起于周末期间全部上锁,更搬来围栏放在门口及楼梯,以及加上众多告示牌提醒游人不要擅闯私人地方,务求周一回来,所有设施、实验以及生物都完好无缺。

游人拍门“借厕所”

研究所后山往宿舍的楼梯,因为是海边到灯塔最便捷的途径,人们经常闯进,研究所人员只好设多个围栏将通道封住,更为楼梯设密码锁,但人们反而开辟山径潜入。宿舍本应只是开放给研究人员使用,却有人闯进斟水、拍门呼叫“借厕所”,研究人员只能设置种种围栏及贴上提醒告示。在该处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工作人员也说,“以前呢度连栏杆都冇”,但因游人不断增多,惟有增设保安措施防止游人擅闯,“呢啲系网上洪流,挡都挡唔到”。

曾有情侣走上研究所的船,令研究员大感无奈。(文皓心摄)

5%的游人带来惊人破坏

研究所的船,有时变成游人“打卡”位置,郑振辉指曾经有次看到一对情侣倚在船边摩打,“我哋都唔敢咁样做,一旦佢(摩打)跌落嚟,压亲你又唔好,压亲我哋啲property(研究所财产)都唔好”。纵然韦念时强调,有公德心的游人占95%,不过,5%的游人带来的破坏却很惊人。

游人过多,也对鹤咀的自然生态带来冲击。韦念时说鲸骨外的一条路本是绿草如茵,可是因人们经常走过,令该处已不再生草,泥沙更容易滚到海里,影响该处水质。曾经与渔护署及警方多次开会,韦念时指大家均对游人日益增加没半点办法,因为据《海岸公园及海岸保护区规例》规定署方管辖范围只有“高潮线”以下沿岸区域,换言之潮汐水涨之上,站了多少人也无法限制。

韦念时跟郑振辉均指,这条往海边的路本身有相当多的草,但因游人增多,草已经消失不见。(江智骞摄)

游人不知悉哪里是禁区

记者周五到访鹤咀,当日天空一片灰朦朦,游人不多,但也有二、三十人在场,有人携狗进内、也有人走到岸边俯身执拾,看来已是违法。记者当日访问了数位游人,有的知悉不能在岸边钓鱼及捡走生物,但大多不能明确指出潮汐以下的地方为禁区。渔护署回复《香港01》表示,去年在鹤咀海岸保护区内因违反法例而被定罪的个案共有3宗,全部涉及非法钓鱼,被判罚款一千至二千元。 

就读地质学的王小姐(右)对于游人的破坏感到痛心,也认为政府应该进一步教育公众。(江智骞摄)

研究所最坏打算是建墙包围私人地方

现时研究所正考虑将夏天进行的部份研究搬往附近的狗髀洲。韦念时表示狗髀洲太细,环境不太理想,研究人员亦要花额外时间乘船前往,但为了避开夏天时的人潮,研究所会慎重考虑。但若情况恶化,他指研究所最终或建墙围着私人地方,“但就会好像一个监狱,亦会破坏了鹤咀的景观”。

出生于英国的韦念时,谈到世界上有不少国家公园及海岸保护区均开放让市民进入,所以他不愿封锁整个鹤咀,但指这是终极解决办法。他希望政府能扩大法例保护的范围之余,也呼吁游人能自制,“试想像这是你的家,我可否走进你的家,在你的厨房煮食以及用你的厕所?我们有来自国外及香港的学生,对于他们,这就是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