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缓审议高球场环评是“吹毛求疵”吗?

撰文: 郭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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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咨询委员会在8月8日、8月19日两场会议讨论“粉岭高尔夫球场用地局部发展技术研究-可行性研究”环境影响评估报告(CE17/2019(CE)),结果作出要求项目倡议人土木工程拓展署提交进一步资料的决定。相关资料据悉主要涉及四大范畴:一是改善楼宇整体布局以减少移除树木的数量,二是补做早上6时至早上10时的活跃时段雀鸟数目调查以及凌晨2时至4时的飞蛾调查,三是透过在邻近地区的大型水文研究以调查发展会否破坏地下水文而影响濒危物种水松,四是研究邻近屋邨对日照和光线的影响以调查照明眩光对动物生境的影响。

今次环咨会的决定等同暂缓审议项目环评报告,尤其因为雀鸟调查要在2022年9月至2023年3月进行,故此下次开会再作审议预计最快需要等到2023年4月;加上补交资料本身并无设置任何时限,而未来环咨会会议也可以继续要求其他的资料,所以审议过程有可能会拖累日后收地建屋进度。坊间有团体指斥环咨会做法是“拉布”和“吹毛求疵”,环咨会主席暨前土供组主席黄远辉则反驳称环境保护向来是与时并进,现时决定乃是希望环评工作能在符合基本要求之上再做好些,又指当日会议曾经表决附带条件通过报告,只是投票结果刚好不及半数以致需要改成延后审议。

环境咨询委员会多次开会审议粉岭高球场的环境评估报告。(资料图片/梁鹏威摄)

报告内容有不足但符合要求

翻查委员会的讨论文件可知,环咨会辖下环境影响评估小组此前在7月18日的会议一早已经提出对前述四大范畴的关注,政府与顾问公司代表亦在8月环咨会大会前作出了相应回复,像是交代拟议发展区内可以采取建立树岛、树井和有额外缓冲区的优化树木保护区等措施,以及日后建筑住宅楼宇能够透过平面布局、建筑装饰来阻挡灯光直接照射到生态敏感受体。与此同时,他们又指既有环评报告欠缺飞蛾生态调查先例、早上10时至晚上10时的雀鸟调查已经符合当局要求,并且强调球场原先使用的石湖墟污水处理厂“再造水”供应充裕、足以填补工程带来的地下水流失。

此外,环咨会前委员、绿色力量副主席文志森近日向传媒表示,该委员会理应只是考虑报告环评内容是否满足环境保护署《环境评估程序的技术备忘录》的要求,其他资料仅能充当参考用途。然而环咨会环评小组7月会议纪录显示,即使环保署助理署长曾世荣会上确认顾问公司生态调查符合《技术备忘录》与环评研究概要(ESB-318/2019),许多委员仍继续征引香港哥尔夫球会另行委聘进行的生态调查内容去质疑今次环评存在各种不足之处,而非指出报告本身是否或为何未达署方《技术备忘录》以至其他文件或法例的要求,整体讨论的方向也太倾斜于生态方面,没怎样兼顾文化遗产影响等其他范畴。

当然,这并不是说今次环评报告内容就没其他值得商榷的地方。土拓署为球场项目发出的环评研究概要附件H列出生态影响评估要求,提到了应该检视《新界东北新发展区规划及工程研究》(CE61/2007(CE))等相关项目的环评报告内容,而今次球场项目的生态影响评估,判断水文破坏的部分似乎就是主要参考了该份报告,结果相关章节讨论此一问题显得简短笼统,个别语句亦怀疑因转述出现文法错误;特别在工地发生渗漏时通过隔沙井将地下水排入雨水渠一点,报告虽然表示可以参照水质影响评估部分,但是该章实际并无详述此事。

环评报告显示,粉岭高球场南端有水松、土沉香等稀有植物,须要加强保育。

提高审议标准宜从制度着手

值得注意的是,另一名环咨会前委员刘惠宁认为环评制度沿用多年未作修订,并且针对今次球场环评指出现行《环境影响评估条例指南》正好未有纳入飞蛾作为调查物种,亦未有就雀鸟调查涵盖时段给予清晰指引。环咨会环评小组在2020年底向当局提出过一系列对环评制度的检讨建议,其中也包括扩阔生态基线调查的物种数目至飞蛾、蜗牛等。其后前任行政长官林郑月娥于2021年《施政报告》里提出会检视环境影响评估相关法定程序以及行政安排,今年2月环境局、环保署向立法会环境事务委员会提交文件讨论优化《环境影响评估条例》程序事宜,到5月环保署又为此开展了公众参与活动。

不过,政府当局至今连修例法案或其改动方向都未能清楚提出,至于《技术备忘录》与《条例指南》等具体用来判断环评及格与否的文件,它们需要如何修改更是未被真正提上议程。再考虑到近年世界各国都在努力推动修订相关法例以配合减排及各种气候行动,香港社会明明亦很早就出现了改革环评制度的呼声,特区政府在这方面的工作效率实在不得不说是远远落后于人。如果当初港府能够及时修改《环境影响评估条例》与其他的相关规定,或许这次环评便能做足早晨时段雀鸟调查与凌晨飞蛾调查等缺失的部分,不会落得授人以柄而遭搁置暂缓的下场。

尽管如此,在既定法例、程序与指引得到正式修改以前,社会各界其实应该还是要尊重和遵守它们才对。就算现行环评机制存在什么缺陷,审议报告程序切忌加上了一些超越机制要求的严格限制,并且需要对全部项目一视同仁采纳客观的共通标准,别因为个别项目用地的特殊环境、条件或背景而作出差别对待。若项目有环境影响以外因素需要考虑的话,那也不能越俎代庖将它们引进去此一过程之中,譬如规划土地用途始终得由城市规划委员会来决定,而《环境影响评估条例》亦老早容许行政长官会同行政会议“为公众利益而豁免任何工程项目遵守本条例的任何条文”,环评本身处理好环评的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