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磡1994》到2020《乐队的夏天》 中国摇滚展开新序曲
内地综艺节目《乐队的夏天》(下称《乐夏》)第二季开播,更大范围、各种风格的中国乐队陆续登场,甚或有“退休”乐队出山。涌现出的乐队名字也令人猜不透:五条人、重塑雕像的权利、野孩子、后海大鲨鱼……首轮话题仍围绕着那些之前显示过有态度、甚至对综艺不屑的乐队,为何最后决定参加?这违反了一个假设的共识,认为摇滚乐必须酷到一个点,不能上综艺节目,要上,就需妥协、没态度。
很少有像“重塑”乐队那样作出教训式回应:上来是为提高这节目的水平。跟往年不同,《乐夏》第二季迎来更商业化的赞助,名气更大的演员周迅出任“大乐迷”评委。组队二十五年的野孩子表示,参演目的是要看看今天的年轻人在玩什么。大约二十五年前,中国摇滚潮出现了首次高光时刻,并且发生在香港—那便是至今变成传奇的“摇滚中国乐势力”红馆演出。事隔多年,当时随团摄影师高原翻出了未公开的黑白照,出版摄影集《红磡1994》。如今,她也为本季《乐夏》的年轻乐队拍摄,两代人的音乐启蒙及生存状态,也是两个时代的速写。
那是1994年末,在报刊的影视版,我们还像发现新大陆般兴致勃勃地推介窦唯的《黑梦》,以及同年推出: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何勇的《垃圾场》,他们被包装成“魔岩三杰”,成为中国原创音乐的新希望。唐朝、窦唯、何勇、张楚登上《号外》封面,903商业二台本着推动音乐豁达拉阔的各种可能而狂推该音乐会。高潮是之后在许多国内乐迷心目中变成传说的1994年12月17日的红馆演出(以至后来游走各地,当提及当晚我在现场时,都斩获几分尊敬的目光)。
北京来客,呈现摇滚应有的粗犷、狂野又点缀了中国本色,现场感受确实全场沸腾。香港这边用专业的制作、开扬的现场气氛收服并接受了过客。从早前崔健《一块红布》的直白,过渡到“魔岩三杰”的丰富隐喻、象征、更多元的技术,甚至窦唯的艺术摇滚(art rock,摇滚乐的一个子流派),吸引了足够广泛的香港乐迷关注,用今天的中国潮语是“出圈”,然后再倒流内销回内地,以至影响全球华人圈。当时能够在香港红馆开演唱会,被推崇为华语流行音乐世界的一个成就,诚然是中国流行音乐一个以后都未能重拾的高度。
同样对摇滚乐的关注度,讽刺般要等二十五年后,即去年热播综艺节目《乐队的夏天》才有望赶及。但从传播模式到创作取向,以及乐手的生存状态而言,两个世代是断层还是传承?值得探究。如果去年写《乐夏》是有关摇滚此刻在中国为何变质了,今次就是一趟怀旧之旅,以至对摇滚未来新一代的好奇。
不一样的音乐土壤
已开播的本季《乐夏》明显更加多元和包容,33个组合有老牌如水木年华乐队的回归,也有接近2000年出生一代的新秀。赛制以分组淘汰,评委及观众打分的过关选拔,来决定最后的赢家,但以现在节目的全国受欢迎度,基本上能上节目已经赢了,因为大大提升知名度,令日后一应商业合作及演出机会都不会少。
而开首几集后,今季较值得留意的是一些90后接近2000年出生者组成的乐队,分别有Hyper Slash(中文名:超级斩)和Mandarin。Hyper Slash是一队来自广州的“宅核”组合,唱着有异次元动漫文化色彩的四人乐团。
深受日本动漫文化影响的90后青年,可以想像他们在那广州地区午后课余沉迷看日本动漫和翻译日本漫画的成长岁月。宅核当然是来自御宅族的称谓,但和中文字面理解的“宅家”没大关系,只表示对某种独立流行文化的热爱、专注、狂迷。放在创作层面,音乐是动漫主题曲风,有电子乐重摇滚的味道,但加添了广州女孩Soon酸作为主音惊人的硬核嗓子与美少女造型的台风。
另一少年组合Mandarin走的可能是技巧风,有琴键、DJ混音、结他、击鼓(有评论不恰当地类比他们为Radiohead)。1998年出生的主音及合成器手Chace,16岁已开展参与专业混音制作,登上DJ派对舞台,编曲和用乐也极成熟,人气鼓手安雨则在荷兰念音乐硕士。他们指向一种中国新生代对音乐的理解和训练方式。这些成长环境道出了接触和音乐训练的世代变化,无孔不入且五花八门的流行文化源头,形成了一个跨越国界和音乐类型的土壤。纵非最专业但全面的经理人及音乐品牌的签约及有计划的力捧造势,同时在商业上改变了中国音乐消费市场的方向……
上文节录自第226期《香港01》周报(2020年8月10日)《从《红磡1994》到2020《乐队的夏天》 中国摇滚归来?》,网上标题为编辑重拟。如欲阅读全文请按此订阅周报电子刊,浏览更多深度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