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迫“口交”、掴32巴、10童围殴——童党欺凌谁之过?

撰文: 吴东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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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半个多月,先后发生三宗骇人听闻的童党欺凌事件。上月中旬,有两名中三男生疑因不满同校中二师弟“讲坏话”而相约对方“讲数”,并找来六名童党对两人拳打脚踢,甚至迫他俩“口交”;到上月底,绰号“牛丸”的17岁少女及其朋党,又在屯门安定邨商场平台殴打一名15岁少女,掌掴了她32巴又踢了15下,期间有多人在场围观取笑;上周六(2月29日),在“牛丸事件”同一地点,再有一名13岁男童疑被至少10名童党围殴,期间有人以铁通猛打、狂踩头部和背脊、甚至用烟头“辣”身。事件再次引起社会对童党欺凌及青少年暴力倾向等等问题的关注。

上月底,绰号“牛丸”的17岁少女及其朋党,又在屯门安定邨商场平台殴打一名15岁少女。有人围观取笑拍摄,影片在网上公开后引发热议,最终打人少女被捕。(影片截图)

初步观察,近期的童党欺凌个案大致可以勾勒出一些共通特征。首先,童党的诞生源于年龄相近的同侪关系,也有可能是附近邻居,在成长过程中慢慢聚集一起。其次,童党的活动空间相当有限,普遍活跃在社区范围内,例如屋邨的公共设施,包括球场及公园等。最后,童党进行欺凌行为时,受虐者与施暴者未必有直接关系,参与其中的施暴者可能只是被朋党号召出动,双方事前未必存在直接的冲突纠纷。

事实上,童党欺凌问题已经缠绕香港20多年,最轰动社会的莫过于1997年有14名童党参与的秀茂坪童党烧尸案。不过,近年社会似乎略为轻视童党欺凌及青少年暴力倾向的问题。

1997年有14名童党参与的秀茂坪童党烧尸案轰动香港社会。图为以该案改编的电影《三五成群》剧照。(网上图片)

问题一:朋辈互相模仿换认同 误会能分担责任趋暴力犯罪

台大社会学系助理教授陈易甫早年撰写《暴力知识结构与青少年暴力行为:一个社会认知理论的观点》一文,指出朋辈的影响是青少年确立暴力知识结构的重要因素。因为青少年在成长阶段渴望受到认同,当周遭存在施行暴力行为的友伴时,也更容易倾向参与其中,以换取对方认同。另外,由于不少年青人期盼能在朋辈面前,展现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形象,故当年青人聚众在一起时,周遭友伴的人数多寡,也会影响年青人倾向使用不同的暴力行事风格,包括采取不同的暴力方式,以及不同伤害程度的手段。

在文章中,他指出有外国学者提及“友伴传染”这个概念,来解释朋辈对于青少年的社会与情绪能力的影响。所谓友伴传染,即青少年在与朋辈互动中,能互相受到负面影响,包括行为上的问题(暴力的手段),以及情绪的上的问题(如愤怒、惧怕或忧郁情绪)。而当负面情绪与个人暴力行为产生连结,如青年人身边存有暴力型朋友,则较有可能在互动的过程中受感染,进而与他们一样,发展出愤怒的感知风格来行事,包括采取暴力手段去解决问题。

朋辈的影响是青少年确立暴力知识结构的重要因素。(《三五成群》剧照)

问题二:家庭结构影响成长发展 青少年可能欠理想学习对象

本身是注册社工的屯门区议员曾锦荣认为,青少年在心理发展过程中,有发展认同与亲密感的需求,当家庭系统无法满足相关需要,甚至是造成阻碍,他们便容易作出偏差行为。

曾锦荣指出,区内不少家庭的社经地位偏低,按照坊间的研究所反映,“双职家庭”问题颇为严重,父母的工作时间普遍过长,以致大部份双职家长都难以抽时间陪伴子女,没有履行理想的家庭责任,导致子女较易感到孤独,容易作出偏差行为。而除了社经地位问题,曾锦荣也提到家庭结构具有一定影响力,例如不少青少年成长于破碎家庭,在发展阶段中,可能会因欠缺模仿对象,例如没有亲密的父/母对其行为作出适时指导,难以独自辨别是非黑白,容易酿成滥用暴力等偏差行为。

青少年在心理发展过程中,有发展认同与亲密感的需求,当家庭系统无法满足相关需要,甚至是造成阻碍,他们便容易作出偏差行为。(资料图片)

问题三:政府防治工作资源不足 青少年服务拨款少之又少

一直以来,特区政府都把包括青少年在内的青年问题,视之为“青少年有问题”,并且把青少年服务“外判”给社区机构,但近三年拨款却分别只占社会福利署整体资源的2.5%、2.7%以及2.9%。曾锦荣也提及,要有效改善街童问题,政府有需要反思,现时投放在相关方面的防治资源,究竟是否足够。2007年观塘玉莲台发生一宗街童殴杀事件后,社署的确因而提升相关拨款,但近年随著青少年人口下降,加上夜青活动模式转向隐蔽,港府却抱著侥幸心理,以为街童、边青等问题已经得到有效解决,并没有检视有关服务是否足够。

香港青年协会副总干事陈文浩表示,20多年来,童党问题一直存在,只是形式有所转变,例如以往较多与黑社会相关,大多公开在公园聚集,而近年则变得隐蔽。他呼吁循三方面作出改善:

首先,加强家庭教育功能,即鼓励父母与子女建立一套正面而又可以进行管教的沟通模式,尽量减少责骂,令父母同子女可以保持积极沟通;

其次,向青少年灌输应有的同理心让他们明白自身行为可能造成的后果,理解为何不能结党去欺凌他人,同时,也要加强青少年的价值观,让他们了解个人长处和优点,不至于只能透过结党方式来获取满足感和效能感;

最后,加强新入职社工的能力,教授他们如何找出有危机的青少年,因为童党问题转趋地下化,不似以往般长期聚集在公园,也因流动性增加,而出现跨区结党情况。而社工要有效找寻有危机的青少年,必须具备一定的沟通技巧和人际网络,这些能力都能透过培训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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