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工经济.四】制定合理劳动保障 资方、政府不应再找借口

撰文: 张梦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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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平台宣称,其员工更在意工作灵活度和自由安排时间,一旦变成雇佣制度,零工经济所带来的灵活性就不存在,而在香港则要留意到全职车手和兼职车手的比例,和稳定收入、福利保障相比,灵活工作时间对手停口停的全职外卖员排序会排第几?

承接上文︰【零工经济.三】互联网扭转雇佣关系 惟政府政策依然滞后

外卖平台本来期待的是,中产阶级有空出来做兼职“探索城市”、“随时随地赚取外快”、“游车河”,现在看来只是一种想像。事实上,从事该行业的大多数是普通基层,他们在服务业觅不到合适薪水的工作,因而选择了这份收入相对较高的工作。但根据其他地区(如内地)不同互联网平台的经验,当一间公司在市场占领了足够的份额击败其他同类公司,通过提供相对高的报酬吸引足够的车手时,其能与“自雇”车手分利、持续保持高报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已经“转行”的车手只能路径依赖(path dependence)地继续从事这份工作。

合理的收入及社会保障,是劳动者关心的事项,目前形势下,外卖平台员工如何向资方获得合理的保障和收入?学者林乔伊提议:“工人当下需要做的就是连结起来,逐渐建立自己的bargaining power”,而连接的可能性如何?

何鸿兴说,在罢工期间许多工友表示想成立工会,但成立工会的手续首先要集齐七个有表决权的会员,订立职工会的会章,再将连同七名会员签署的会章交予职工会登记局才能成立工会,过程过于繁琐,“大家就打退堂鼓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个行业流动率高,工友并不是固定为一家公司工作:“今日可能是Deliveroo,明天可能Deliveroo给不了‘更’,很多时候工友真的同时开几部电话(等接单)。”

当一间公司在市场上站稳阵脚,可能就意味着车手的福利开始被削减。(资料图片)

或许,莎拉书中提出互联网时代工人连结的可能性,值得香港外卖员参考。莎拉认为,为平台工作的工人缺乏组织工会的条件:“工人们需要集中在同一个地点工作,比如工厂、矿井、铁路轨道,这样才便于他们彼此沟通”,加上工人的“非正式员工”身份,无法在美国联邦集体谈判法之内解决问题,她提出在集体谈判法之外,让平台员工以合同工的身份组织起来。莎拉提及的几个案例中,都是通过Facebook等社交媒体造就了一场又一场的工人运动。

平台经济起自互联网,工人或许可借互联网社交媒体进行连结。根据记者观察,每位外卖员均加入了所在公司外卖员自己成立的或大或小的WhatsApp群组,莎拉所描述的Uber司机通过Facebook 页面组织罢工起来的画面或许在香港会是以WhatsApp群组的形式发生,Facebook目前已有送货员交流群组,送餐员在此交流各个平台的待遇以及系统问题。

工人的连结自是一个可能性,虽然2017年底英国中央仲裁委员会(Central Arbitration Committee)判定Deliveroo车手为自雇人士,但在仲裁之后Deliveroo也松口表示愿意提供工伤赔偿和有薪病假,而在2018年初的罢工后,香港Deliveroo和工人之间达成关于工时问题的妥协。

两家互联网外卖公司给员工购买个人意外保险保障,都是在意外发生、员工抗议后才推出,可见工人的团结以及行动对获取应得权益都颇为有力。

早前有外卖车手发生车祸。(资料图片/赖南秋摄)

政府修正劳工法例,亦是不可忽视的重要一步。在香港,劳工没有集体谈判权,劳工若想改变政策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从2017年Honestbee平台发生真假自雇纠纷到现在,政府却不断将界定互联网平台“调度员”是否雇主,界定“真假自雇”的责任推给劳动者,而走司法程序极高的时间和金钱成本,让手停口停的劳动者望而却步,一直无法在司法上走出一个先例,雇佣关系的界定一直悬置,资方也得以继续推卸本应承担的保障员工劳动福利责任。

综观各国政策调整,无论是如加州般将员工身份清楚界定为雇员,还是如欧盟议会一般统一的最基本权利保障,都值得参考。愈来愈多工作机会流入零工经济,除了二元的雇员/自雇之外,政府可以以更灵活的方式应对日益复杂多变的工作安排。最关键的地方是,政府不要再扮视而不见,或者只是在劳工处网页呼吁劳动者认清自己的合同是否自雇,推卸责任给劳动者。政府应早日决心行动,提供安全网为劳动者基本保障,不再放任互联网经济下的剥削任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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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节录自第184期《香港01》周报(2019年10月14日)《零工经济兴起 权益保障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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