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理非对话.二】缺乏互信基础 港府需先取信于民

撰文: 黄奕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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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生意人,跟你谈项目前当然要相信谈完后你真的会做到,对话的基础是互信。但我身边很多人,大部份都不相信这个政府,那我要怎么跟它谈?它说话不算数怎么办?只是浪费彼此时间,这问题我不知道怎么解决。”Kay强调,自己并非认为不需要对话,但现实中大家仍有许多情绪,不是呼吁稍作冷静便能瞬间降温,要如何在不违反人性的情况下促成对话,对她而言仍是难解的习题。

承接上文:【和理非对话.一】五大诉求 真的缺一不可?

Kay的忧虑确实也是多数示威者的心声,当林郑初提对话平台构想之际,民间人权阵线召集人岑子杰便曾质疑是敷衍市民的“公关骚”, 亦有不少政治人物批评,政府不谈回应只求对话的行为形同作秀,并无实益。简言之,在《逃犯条例》正式宣布撤回之前,民间声浪大多认为林郑拒绝答应五大诉求、缺乏实质诚意,没有对话的空间与必要;然而,在正式撤回条例之后,又有声音将此视为分化示威者的策略,以及为动用《紧急法》的合理性铺路,如何让示威者间与政府抛开成见展开对话,在现实中确实困难重重。

特首林郑月娥9月4日透过视像讲话,宣布正式撤回修例并承诺建立对话平台,但很多示威者都担心对话只是流于“做骚”。(资料图片)

“所以我给政府的建议就是,一定要小心处理第一次对话,如果第一次给群众的感觉是跟你对话没用,那就很难再走下去了。而且政府不能什么方案都没有就去对话,因为来对话的人一定期望你给出实在的回应。”黄梓谦重申,若港府想借由对话解决问题,就不能“为了对话而对话”,如果有哪些诉求难以达成、或是短时间内无法实行,也必须坦白告诉民众困难点在哪里,而不是一句“恕难从命”后,便再度关闭沟通大门。

黄梓谦解释,自己之所以如此坚持对话,是因为纵观历史上社会遇到重大矛盾,解决方式只有两种,其一是武力,另一种则是透过政治方式谈判、妥协,没有第三种可能。但他同时也理解,现下的政府与市民确实缺乏对话的互信基础,因此他反问Kay,政府要做到哪些事情才会取得她的信任?

Kay希望政府可先答应政制改革及双普选,设立普选时间表,但她同时认为这是最难的一关。(资料图片/卢翊铭摄)

五大诉求具体内涵 我们想的一样吗?

“五大诉求中港府应该先答应一些,以我个人来说就是政制改革,你答应我会有双普选,有个普选时间表,然后我们去谈里面的细节,但我觉得这是最难的。”Kay坦言。

“为什么这么难?”黄梓谦反问道。

“因为感觉中央政府能给的普选,跟我想要的是不一样的。”

“你想要的普选是怎么样呢?”

“我想要的普选是政府不要先挑了三个人,然后说只有这三个可以选。”

“那是怎么去运作?”

“我觉得是必须有提名,但没有一个higher power。”

“什么是higher power?”

“中央政府吧,在‘一国两制’下它肯定可以剔除不喜欢的人。”

“对,因为它是主权。”

Kay认为,831框架下的普选不是香港人想要的“真普选”。图为831港岛区大游行。(资料图片/罗君豪摄)

“所以我说很难啊,为什么大家会说这不是真普选?为什么2014年大家会出来抗争?因为中央政府有主权,它必须对香港有些控制来实现他的主权,我们的普选只能在‘831框架’下去实行,但这不是大家心目中的普选。不如你说说你心目中的‘831方案’应该如何改进?”在经过一连串的问答过后,Kay将“双普选”的问题抛回给了黄梓谦。

对此, 黄梓谦回应指,首先,香港人需要在“831框架”内认真思考,是否真的无法接受循序渐进的普选?如果实在不认同“831框架”,即无法在“831框架”内与中央寻求共识,那么代表大多数反对者的泛民主派,或需要回到共识的起点、即《基本法》第45条的框架下重新思考,有什么是他们、香港市民和中央都可以接受的方案?例如,《基本法》第45条虽然订明,特首候选人必须由提名委员会提名,但提委会怎样组成、由多少人组成、提名门槛是什么,这些问题在《基本法》中都没有明确规定,依他所见亦非完全没有讨论空间。

“香港市民若愿在《基本法》第45条的框架下讨论这些细节,找出能通过的共同方案,例如提委会由1,200人增至1,600或2,400人,它的组成也可以不用四大界别,我觉得是有机会的。”黄梓谦指出,当局将正式撤回《逃犯条例》,但为什么香港市民仍然如此不满?真实的原因可能是很多香港人认为回归至今,政府做的政策都不是为了改善广泛市民的生活,而是为了一个小圈子服务,这个小圈子可能是1,200人的选委,也可能是立法会的功能组别,但无庸置疑的是,这个小圈子的利益比香港几百万人的利益来的更重要。

黄梓谦说,很多“和理非”不愿与勇武割席,是因从占中到今天这五年间,政府对于民意的回应、对自己施政的风格都没有明显改变,他们觉得如果再错过这次(反修例的)机会,可能一切又回到原点了。(资料图片/罗国辉摄)

黄梓谦说:“我跟一些‘和理非’朋友聊过,其中不乏高学历、高工资,有部份还有房子,为什么这种背景的人不愿意跟‘勇武’分开?有一个答案是最常见的,2014年占中他们已用较极端的方式向政府表达了诉求,但从2014年到今天这五年间,政府对于民意的回应、对自己施政的风格都没有明显改变,他们觉得如果再错过这次(反修例的)机会,可能一切又回到原点了。”面对反修例市民提出的五大诉求,黄梓谦赞同Kay的看法,认同普选是最重要一环,但他同时反问Kay,大家现在所喊出的“落实双普选”,究竟是什么内涵?

“我觉得很多人没有想过吧。但听完你的建议,对我个人来说是可以讨论的,确实不可能随便谁都可以获得提名,但究竟提名标准是什么就是大家讨论的空间,我不认为真普选就一定要公民提名,如果能让提委会真的变得有代表性,这是我能接受的方法。”Kay坦言,很多人或许并未深究诉求的细节,而在了解黄梓谦的想法后,她也认同中央势必会对普选设有一定门槛,但若提高提委会的广泛代表性,似乎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方法。Kay同时也提出另一问题,在无大台的情况下,究竟有谁能带领群众与政府讨论这些?

继续阅读︰【和理非对话.三】“无大台”与“不割席” 政府可以找谁谈?

上文节录自第179期《香港01》周报(2019年9月9日)《从抗争走向对话 香港人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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