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荷里活．影评】 不怀旧不滥情 阐扬人性光辉

昆顿塔伦天奴的第九部作品《从前，有个荷里活》（Once Upon a Time in Hollywood）在今年康城影展上首映之后，立刻激起全球影迷期待。一来这部电影改编自当年名导演波兰斯基妻子死于非命的凶案，二来台前幕后星光熠熠，昆顿近年来乐于拍群戏，于是本作的明星多得吓死人。主演包括里安纳度狄卡比奥、毕彼特、玛歌罗比、奥斯汀巴特勒、狄高达芬宁、提摩西奥利芬、卢克派瑞、艾米尔荷许、玛格丽特库利及阿尔柏仙奴，更不提还有数不清的年轻一辈客串。撰文：寇斯珮

故事背景则设定于昆顿热爱的上世纪六十年代，力克道顿（里安纳度饰演）曾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热播电视剧明星，如今已过气，在当红剧集里只能靠扮演反派度日，他与自己的特技替身奇里夫布夫（毕彼特饰演）厮混，共同面对大家齐齐下滑的事业。在两人周围有代理意大利著名西部电影经纪人马文施华士（阿尔柏仙奴饰）、特技演员联络人兰迪（却罗素饰）、著名导演波兰斯基（拉法札维卢卡饰）及其妻子莎朗蒂（玛高罗比饰），波兰斯基与莎朗蒂是力克的邻居，过着蒸蒸日上的生活。

昆顿在筹拍时已开宗明义，并不隐瞒自己要改编这宗荷里活历史上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文逊家族由嬉皮士变为公社和邪教，犯下多桩谋杀案，包括杀害波兰斯基的妻子莎朗蒂。但导演并不想遵循单一的戏剧故事线来拍一则有头有尾的罪案故事，也不想重新审视这段公案。他选用几个人物，使用散文化的片段串连整部影片，似乎想要回到自己最熟悉的领域。

你可以当这部电影的故事是其次。昆顿在其中放入了大量六十年代的元素，有相当的观众认为，那才是电影的重点。既然讲荷里活，昆顿就把六十年代的电视剧、西部片、意大利电影通通拿来重现或调侃。如果这还不够，观众还可以看到莎朗蒂与关南施在旧片中经典的对战片段、李小龙在《青蜂侠》现场的花边故事、演艺上流社会的泳池派对，以及洛杉矶几十年如一日的迷人街景。

昆顿的作品一直有这种投射功能，他很多电影都是对自己观影经验的调动。年幼时租看的影碟和在戏院看的二轮影片，在他的创作生涯中不断被搬上银幕，如今俨然变成他备受推崇的重要因素。昆顿的电影本身就是一次幻灯片展示。如此分析，他的作品恍如庞大的二次创作，本作亦大量引入符号，观众看不看得出都好，似乎满足自己才是昆顿拍片的首要动力。

昆顿作品的另一特色，是他每次都会不断消解、调侃或重新组织各种背景的人物。他喜欢用黑色幽默来讲这些人的故事，将这些人在真实生活中给人留下的刻板印象放进电影。比如在本片，他一口气使用了过气演员、童星、硬汉、女明星、导演及嬉皮士等多种形象，从观众最不觉意外的角度来写他们的言行举止，比如不甘心被视过气的力克、满口作者论的电视剧导演、看起来头脑空空的花瓶演员等。当你正要认真质疑昆顿为何偷懒时，他镜头中那种显而易见的黑色幽默流露出来，说是嘲讽也好，说是调侃也罢，这种描写手法倒是从反面证明了人物的多样化与复杂性。在昆顿过去的其他作品里也屡见不鲜，他擅于制造出奇异的悬念，冲破观众的既定观念。

遗憾之处是，昆顿如今的电影愈拍愈长，但叙事的手法和节奏却并没有变得更精炼，为了将自己迷恋的符号展示出来，电影不少片段显得冗长，甚至带有浓烈的家庭伦理故事影子。加上旁述和角色之间不着边际的日常对话，观众不由得把活地亚伦拿来相提并论，这或许不会让昆顿高兴。

在电影的最后20分钟，观众悬了两小时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昆顿为这部电影拍了一个非常精彩的结局，反高潮再反高潮，很像是负负得正。这种处理方法让作品质素提升了层次，甚至快让人忘记那些冗长的部份。

昆顿对电影有爱，对流行文化痴迷，也在作品流露出他的慈悲。这位影迷心目中的顽童，用这个结局表达了自己的情义。他没有将当年的惨案重新叙述一遍，而是展开了充分想像，把《从前，有个荷里活》变成了一则行业故事，伴着人性的光辉。那些曾经真实存在的人物，在昆顿的创作中变得如同童话角色一样，得到了温暖的照顾。

从这个角度，昆顿摆脱了空洞怀旧的嫌疑，也抛开滥用情感共鸣的手段。人生如此，无论是戏里的荷里活，还是真实的荷里活。

上文刊登于第173期《香港01》周报（2019年7月29日），标题为《《从前，有个荷里活》不怀旧不滥情 阐扬人性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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