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社畜”是怎样炼成的(三):主流政客忌谈“左翼”
有非专营巴士司机日做十多小时,为跑数放弃休息;有保安员每周工作逾72小时;有前线医护人员更接更,“挨义气”超时工作;不少酒店业员工连续工作十多天,被迫“卖”掉例假工作;会计界每逢旺季通宵达旦工作更几成定律……“挨得”成为各行各业的基本要求,“过劳”逐渐成为常态,背后是打工仔、执政者、政党皆不能忽视的困局。《香港“社畜”是怎样炼成的?》三之三
承接上文:香港“社畜”是怎样炼成的(二):缺集体谈判权 劳资难以对话
上文提及,劳资关系的不平等状态,源于特区政府施政向商界倾斜。事实上,执政者一直没有回应大众的诉求。2017年,集体谈判权被废二十年,职工盟、工党、街工、左翼21及多个工会发起绝食行动,李峻嵘是其中一名参与者。绝食30小时,争取集体谈判权未有掀起社会热烈的讨论,只换来劳工处的官腔回应:任何协商或谈判需属自愿方可成功及有意义,立法强制雇主须与职工会集体谈判,可能令劳资关系更对立及缺乏弹性。
每年五一劳动节,劳工团体亦会举办游行,“争取标准工时”、“恢复集体谈判权”都是一贯的诉求,参与人数徘徊在2,000至3,000的关口,动员力低,政府亦只以重申立场的方式回应,更重要的是,渐渐地大部份港人亦深信“资本家大晒”。
李峻嵘直言,“从小到大我们理解的民主,只是政治的民主。经济呢?老板独裁,大家觉得是理所当然,心想这个老板不好,便找另一个有良心一点的老板。”职场上的公义,在主流泛民的政治语言中不见得重视,令他十分气愤,因为政府的施政取态无疑受社会氛围所影响。
他不讳言,香港的政治文化只彰显部份的公义,例如议员被褫夺议席、言论自由等等,而“职场上的公义”则只局限于欠薪,而不是人生有多少自主时间,“香港政治文化好古怪,如果纯为自己的利益(发声),(好像)便没有这么理直气壮、没有那么公义。”
“港人会紧张《逃犯条例》修订,因为这涉及中港关系、港人身份认同,这些狭义政治的事,就是香港大部份有行动力的人关心的事。(标准)工时是切实、关乎你每一天有几多自主时间的东西,港人却不倾向以集体的行动去解决。”
李峻嵘续解释,“工人运动搞不起的原因,是港人对于左翼、工人、社会主义的标签及论述,有比较天然的抗拒。”他坦言,港人基于对中国的认知,恐惧及敌视具社会主义色彩的政策,令涉及阶级的议题被边缘化,“香港的独特性是和内地不一样,若要主张一些节制资本(家)的政策时,(政党)会不会觉得这些最重要?好多人觉得不会……这些议题不是最值得‘砌’(争取)。”
无可否认,社会主义与马克思主义在香港并非主流社会认同的价值观,甚至如李峻嵘所指被“抗拒”,但台湾著名作家、政论家杨照《在资本主义带来浩劫时,聆听马克思》一书,就奉劝社会莫忘马克思。他指出,过去百多年马克思主义最大的实际作用,不是体现在共产党执政的国家,反而是实行资本主义的地区,因为资本主义吸纳了马克思主义的提醒及警告,做出不少修正,才演变成今天的面貌,令劳动者拥有属于自己的基本权益。
眼见香港作为亚洲国际都会,执政者一而再高举“维护自由市场及经济发展”的旗帜,对劳工的诉求视而不见,体制内的空间匮乏,体制外的争取力量亦不强,李峻嵘只好以“等运到”形容争取劳工权益的路:“要如何掀起打工仔的意识,其实是好漫长、好难做到的。现在只能是累积(民意),(成功)很多时候视乎运气及时机,可能某月香港不幸地有20人过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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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节录自第168期《香港01》周报(2019年6月24日)《香港“社畜”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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