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户内海】人去楼空 从艺术祭看日本城乡失衡
位于日本本州、四国和九州三大岛之间的濑户内海,平日人烟稀少,但随着“濑户内国际艺术祭”春季展于4月26日正式开锣,这这一片风光迤逦的内海又开始热闹了起来。自2010年首次举办,艺术祭已经变成三年一次与岛屿和海洋的约定,来到今年已是第四届。艺术祭以《海的复权》为策展主题,召集不同国家和地区的艺术家参与,将海上各具特色的岛屿当作展示舞台,关注艺术与建筑,聚焦民俗,着眼生活,力争重现昔日自然与人类互相辉映的盛景,让濑户内海重获新生与价值,成为“希望之海”。曾经的荒凉群岛,如今成为“艺术圣地”,濑户内海转型的成败,或许应该放在日本推动“地方创生”的历史脉络下来审视。此文为濑户内海艺术转型系列报道之一
地方创生:名称源于日本,意指“产、地、人”三位一体,希望结合地方特色及人文风情,创造出适合自身的产业和就业机会,以促进人口回流。
去年,港府消息称,为推广绿色旅游,旅游事务署拟效法濑户内海,拨款2,400万元在西贡盐田梓举办艺术祭,主打客家文化、装置艺术及古建筑。无独有偶,台北市长柯文哲亦在2016走访濑户内的直岛后大加赞赏,称艺术祭让整个濑户内海“共襄盛举”,令他“深刻领略到观光跟文化的整合行销”。时光回溯至三十年前,大概没人想到濑户内海会是今天这般光景。今日举行艺术祭的几个主要岛屿在那时都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犬岛的炼铜厂人去楼空;大岛是日本唯一一个设置麻风病院的离岛,被迫与世隔绝;丰岛非法丢弃产业废物的问题泛滥;直岛的北部是三菱炼铜厂,深受冶炼厂飘出的亚硫酸气体侵害……
城乡发展严重失衡下的产物
历史在这些小岛留下的伤痕并不限于厌恶性设施与环境污染,“限界集落”才是更令人头痛的问题。1991年,日本社会学者、时任高知大学人文学系教授大野晃提出“限界集落”一词,用来指涉那些因年轻世代向城市流动,65岁以上常住人口占总人口比率50%以上的村落。濑户内海的不少岛屿都符合上述情况。以冈山县的犬岛为例,2010年人口普查显示,由于岛屿特有的地理环境限制和产业的缺乏,犬岛的常住人口持续下降至54人,当中老年人口占了近80%,未成年人口则依然是零,岛上仅有的两所小学和中学都已在2003年关闭。
在限界集落,随着人口不断外移,地方文化传承中断,劳动力不足,公共服务难以为继,连日常生活也严重受限,等待它们的往往是灭村的结局。
除了岛屿自身的种种限制,乡村人口流失的原因还包括城市的“拉力”。二战以前,日本已经逐步形成京滨、阪神、中京和北九州四大工业带,并且在人口城市化的过程中,形成了以东京、大阪和名古屋为中心的三大都市圈。据日本总务省公布的统计数据,至2018年,东京都内的人口约1,380万人,若算上周边的千叶、茨城、琦玉和神奈川等“新都心”,首都通勤圈人口已达4,000万—这一数字相当于日本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人口聚集的同时,商业活动也慢慢靠拢东京。日本内阁府的数据显示,60%在东京证券交易所第一部上市的企业和76%在日外资企业的总部都位于以东京为中心的关东地区。
面对“人口过疏、过密”的问题,日本政府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就开始提出对策。1972年,时任日本通商产业大臣田中角荣提出“日本列岛改造论”,建议政府重新进行工业布局,建设新干线和高速公路连接各个岛屿,并于各县设置机场,平衡各地发展,进而“消灭城市和农村、‘外日本’(太平洋沿岸地区)和‘里日本’(日本海沿岸地区)的分别”。此后,出生于香川县的前首相大平正芳亦在任内(1978至1980年)提出“田园城市”的构想,号召发展中小城镇。1988年上任首相的竹下登则推出“故乡创生事业”,向全国各个市区町发放一亿日圆,以期振兴地方经济。
差不多同一时期(八十年代末),濑户内海的命运悄然发生了变化。但这一变化并非是政府政策起了作用,而是因为一家位于冈山县的教育出版企业“福武书店”(现为“倍乐生集团”)进驻了濑户内海的直岛町,它们到底在那里做了什么,让濑户内海有今日这般光景,请详见另文:【濑户内海.二】“艺术圣地”是如何炼成的?
上文节录自第166期《香港01》周报(2019年6月10日)中的《荒凉小岛变艺术圣地 濑户内艺术祭如何推动“地方创生”》。
《香港01》周报有关濑户内海的文章:【濑户内海.一】从艺术祭看日本城乡失衡【濑户内海.二】“艺术圣地”是如何炼成的?【濑户内海.三】地方单靠艺术祭就能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