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一】文化学者发起文学沙龙 用书本打造荒漠绿洲
读书,是我们从出生到走上社会的必经阶段,其间,在课室内外,我们挑灯夜战,甚至废寝忘食。除了满足求知欲外,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满足师长殷切的目光和未来的前途要求。然而,走上工作岗位之后,在营营役役的工作和生活以外,除了工具书、生财书、运程书,究竟你有多久没有探望“书本”这个老朋友呢?书,究竟离我们愈来愈远?还是愈来愈近呢?撰文:邝国惠(此文章为《读书会:荒漠中的绿洲》系列报道之一)
书能结缘,书能改写生命,书能连系不同出身、年纪的人。凭借一本书,大家走在一起,以书本点亮另一个生命。在香港这座高度物质化和生活节奏紧张的城市,在不同角落仍能找到以书会友,并以书香互相洗濯心灵的读书会。这些零零散散的读书会犹如沙漠中的绿洲,为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商业社会注入一针精神兴奋剂,令人愉悦,更令人充实。
香港属已发展地区,成人识字率超过九成半(2016年为96%)。在竞争剧烈的学制之下成长,大家都可说是“与书为伴”的一群。可惜的是,这个儿时同伴每每在我们毕业踏出校门的同时,就与我们日渐疏远。这个情况,可从香港人未有养成阅读习惯窥见一斑。
香港出版学会每年都进行意见调查,去年访问约2,000名市民,发现31.2%受访者在过去一年从没阅读实体印刷书;这数字与前两年的调查结果相若。原来有差不多三分之一港人,一年不翻一页书。
调查问及不阅读的原因,39.2%受访者表示“一向都无阅读习惯”,而因为“无时间或工作太忙”的受访者则有38.2%。网络影响愈来愈大,以“网上阅读已足够,唔使睇”为理由,不阅读的受访者有28.1%,在众多因素中虽然只排行第三,但相关比率较2017年的同类数据,上升7.6个百分点。
在翻书族群中,最受欢迎是文学小说类,占26.3%;其次是保健养生和烹饪,占16%;人文历史时事政治类书籍排第三,占15.9%。
星级阵容的文学沙龙
文学无价?抑或文学“冇价”呢?翻书一族心仪文学书籍,爱书之人也为文学、文化组成读书会。有人在网上平台交换阅读心得,有人则定期聚餐一起读小说,也有一群学者组成星级阵容的文学沙龙。
香港文学文化沙龙,开宗明义就是集中研究文学与文化类书籍及其议题,发起这个聚会的灵魂人物,更是哈佛大学荣休教授、近年落户香港的李欧梵教授。创办成员之一、香港教育大学中国文学讲座教授陈国球说,这个聚会是李欧梵一手促成的。
“开始这个聚会是因为李欧梵教授,他从外地来,现时住在香港,他鼓励我们不如坐下来一起研究吧!”陈国球忆述筹组的过程,一点也不容易。“他这样说也差不多两年了。有几次与香港中文大学的黄念欣教授碰面,大家又谈到了这件事。李欧梵教授又问,怎么还没有做呢?返港后又说何时开始呢?其实是他发挥了很大的推动力!”
李欧梵是国际知名文化研究学者兼作家,沙龙在去年9月创办,第一次聚会他更亲身上阵,主讲南音《客途秋恨》的香港文化意义,并邀得南音专家、香港城市大学中文及历史学系教授程美宝出席交流。
陈国球强调,他们有别于一般读书会,而名之“沙龙”,是因为要建立更轻松的气氛,促进对谈与交流。“我们真的希望大家轻松一点,就同一个题目大家商量、交流。我们就定下的题目请两三位主讲人来分享,而主讲人会事先提供一两篇文章,若果说读书,就是读这几篇文章了。但我们更着重交流!”
所谓“沙龙”,是“salon”的音译,来自意大利语,原本的意思是豪宅中的待客厅,后来意指一位主人邀请客人聊天聚会,藉彼此交流提升修养,愉悦身心,所以,沙龙鼎盛的时期也叫做“谈话时代”。
这类聊天式聚会有的谈哲学,有的谈文学艺术,甚至政治时局。由于沙龙在十七、十八世纪的法国极之盛行,有学者认为,这种聚会聊天式的自由氛围有助刺激新思潮,与法国历史及启蒙运动的关系密不可分。后来沙龙热潮席卷欧洲,影响甚至远及东方的中国,而今沙龙也来到了香港,来到了院校。
香港文学文化沙龙的合办机构,包括多间大学的文学及文化研究部门,而创办成员除了陈国球之外,还包括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语言及文学系副教授黄念欣,以及香港大学现代语言及文化学院教授朱耀伟,全是相关范畴的著名学者,他们将各自正在研究,或感兴趣的课题提出来,然后在聚会上交流讨论.
沙龙最近一次聚会的主题是“《帝女花》的文本、历史与情感流转”,主讲人都是研究唐涤生的专家。黄念欣说,他们能邀请到举足轻重的专家来主讲,是十分幸运的。“可能因为发起人是李欧梵教授,他的确很有份量,所以,来的讲者都很有份量。譬如今次能请得张敏慧女士来,她负责《唐涤生戏曲欣赏》的校订工作,今次跟我们讲《帝女花》的泥印本,是很珍贵呀!”
所谓“泥印本”是粤剧最初上演时,利用墨水将剧本写在纸上,再倒印在一盘塘泥的表面,然后再用这个在泥面上的墨印,给演员托印剧本。张敏慧在会上分享说,《帝女花》的泥印剧本只有极少量传世,但最能反映唐涤生的想法。“其中一句歌词,现时流行的版本是:‘前朝驸马看新娘’,但看泥印本是‘明朝驸马看新娘’,一字之差,却可以看见唐涤生用字的精炼及立场!”张敏慧说。
陈国球是另一位主讲人,他介绍《帝女花》诱发后来的二次创作,如进念的《男装帝女花》,丽的电视剧《武侠帝女花》,而作曲家谭盾也引用了《帝女花之香夭》,创作庆回归的交响乐。陈教授在会上分享说,《帝女花》的故事谈及国破家亡,在香港回归前后的一段历史时空,诱发了很多政治思考。
沙龙希望会众随便发言,会上确有学生提出质疑,说不少二次创作其实是采用了《妆台秋思》这首乐曲,也许与《帝女花》无关。也有会众声援教授,许多香港人透过《帝女花》认识《妆台秋思》,“落花满天蔽月光”,大家耳熟能详。众人意见不一,讨论气氛热烈。也有多位会众感慨粤剧虽然写得精彩,但要传承谈何容易,譬如一开锣演出便是四小时,这样很难配合时下年轻人的急促生活步伐。会上也有学生说,流行曲一般三分钟,若要求大家一坐四小时看粤剧,确实不容易适应。
沙龙曾讨论的主题还包括:香港足球之文化劲揪、北望想像与南来文人对香港文学起源的影响,以及香港城市民歌与文学等。
上文节录自第163期《香港01》周报(2019年5月20日)《读书会:荒漠中的绿洲》,网上标题为编辑重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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