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恶的距离.复和公义】犯了罪除了吃牢饭 还有别的可能?
《【复和公义 ‧ 一】从处罚、纠正到修复之路》一文提及,自美国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实施三振法案过后,监狱爆满问题日益严重,造成了极大的财政负担、社会生产力降低、以及家庭破碎。司法体系于是开始思索其他处置罪犯的可能性,复和公义的概念也在此背景下受到重视。但被公认为第一起适用复和公义处理的司法案件,却是出现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小镇。此文章为《我们与恶的距离.复和公义’》系列报道之二
1974年的一天,18岁青少年罗素凯利(Russell Kelly)在小镇与朋友喝酒,酒醉后破坏了当地社区22户人家的房屋、汽车,造成逾3,000加元的损失。罗素从小失去双亲,由哥哥负责抚养,由于缺少双亲管教及关爱,他很早就有酗酒及吸毒的问题,也曾因犯案被逮捕。正当他的缓刑官马克杨契(Mark Yantzi)苦恼着如何帮助他面对司法追诉,教会义工建议,让他与被害人见面或许能解决问题。马克想起印第安人部落解决冲突的方式,于是向法官建议与其让罗素坐牢,不如给他机会当面向被害人道歉,并协调如何补偿,以防罗素再犯,法官最后同意了马克的方案。
最初,受害居民对罗素的行为非常愤怒,而且无法理解,直到马克带着罗素及其友人亲自登门造访,一一向所有被害人道歉后,当地居民终于从愤怒转变为谅解,且愿意给他们弥补的机会。在取得居民的原谅并承诺弥补方式后,法官最终判处罗素等人先各赔偿居民550加元,以及缓刑18个月。该案也成为各地在司法过程中复和公义的雏形。
藉对话重建关系
传统的报应理论认为,犯罪是侵犯国家法律,当犯罪发生时要以加害人为中心进行惩罚与阻吓,追究加害人的罪责。复和公义则不同,其概念启发于原住民部落面对冲突与纷争的处理方式,偏向将犯罪视为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因此当犯罪发生时,重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法律上的惩罚更重要。
在修复的程序中,所有相关当事人能藉各种形式的交流和对谈,被害人或其家属说出自己所受到的伤害与阴影,让加害人认知到自己所犯的罪行对别人造成多大影响,该如何修补,同时也让加害人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故事,而非在整个诉讼过程中被标签为一个罪无可赦的“非人”形象,失去重生的可能性。
【我们与恶的距离.一】善恶难分界 活在灰色世界的“我们”【我们与恶的距离.二】拒以煽情作卖点 剧组克制追求真实客观
在传统的司法程序中,被害人很少参与诉讼程序及发声,可能在审判结束后都不明白为何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在不明白也无从了解的情况下,就算加害人受到司法制裁,被害人可能仍会活在恐惧、愤怒,甚至担心加害人出狱后报复的阴影中,或是陷入不满判决、未获赔偿等负面情绪中而无法释怀。复和程序具有寻求真相、抚慰被害人心灵及让加害人自我负责的可能。
致力推广复和公义的台北大学犯罪学研究所助理教授林育圣表示,修复有几个不同层次,情感的修复、关系的修复、加害人跟整个社会的修复。“在加害人与被害人原本没有关系的案例中,我们期待的是减轻被害人的恐惧,并减少他们的愤怒;对本来有关系的当事人,虽然不期待能回复原本的关系,但至少能重建一个和平的关系。”
林育圣提到曾震惊台湾社会的“白晓燕命案”,直到现在,其母白冰冰对事件时仍充满愤怒,没有从这个案子中走出来。虽然凶手陈进兴等已伏法多年,但单纯的司法判决与惩罚,明显不足以令受害人家属从伤痛中解脱。
“以前我还在台湾大学念书的时候,单车被偷走了,我整个学年都在校园里找我的单车。我那时候很生气,觉得偷单车的人一定会有报应。”林育圣笑说,愤怒的情绪虽然在之后平复了,但到现在只要在台大校园停泊单车,还是会仔细确认有没有锁好,但在别的学校不会这样。然而,台大真的比其他地方更容易被偷车吗?当然并非如此,会有这种反应,纯粹是因为他内心深处仍存留着当年的阴影。
请继续阅读:【复和公义 ‧ 三】帮助罪犯逃避责任的护身符?
上文节录自第162期《香港01》周报(2019年5月14日)《《我们与恶的距离》引发思考》》专题报道中的《推动“复和公义” 从处罚、纠正到修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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