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伞运动.四】民主为何而生? 香港青年难以转变的身分认同

撰文: 黄奕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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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是为了个人追求、亦或是稳定社会的力量?当年轻人普遍对中国失去认同感的情况下,民主制度是否还能走得顺畅?刘镇海认为,如果年轻人对中国有认同、有感情,国家也比较有信心,自然会比较放松;但如果年轻人无法接受香港是中国的一部分,还有港独思想的话,民主将只会撕裂香港社会,国家也没有信心去给香港进一步的民主。在这种弥漫分化、歧异的社会氛围之下,很难使香港迈入民主化的政治改革。

没有国家认同香港难走民主之路话虽如此,刘镇海仍认为要有健全的民主制度,香港社会还有很多矛盾必须先解开,有很多前设工作要先做好。他将追求民主的年轻人分成三种类型,一种是希望国家好、为了国家团结而追求民主;另一种是为了生活而支持民主,希望民主程序能让生活改善;最后一种是纯粹想要民主制度。“我觉得前两种都没问题,纯粹为了想要民主而民主就很不好,你会为了民主、为了你个人而忘记国家。民主是为了民族跟民生,我不会多说什么公义或公平,因为那些对每个人而言定义不同,你觉得的公平别人可能觉得不公平,但它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功能应该是要让社会更加稳定。”

1月初时刘镇海曾表示,民主的主要功能应该是让社会更加稳定,而对实行真普选略有疑虑。(资料图片/黄奕霖摄)

他认为香港有个奇特的现象,如果有年轻人说自己“爱国(中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会把“国家”与“共产党”画上等号,而年轻人大多觉得“爱国”是有问题的,综览全球,这种情形并不常见;年轻人将爱国视为一种经过洗脑后极度不理智的行为,不喜欢、不认同中国,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主流思想。“爱国反而变成一件错的事情,你不觉得这种现象很奇怪吗?爱国不是那种看到国旗会哭的傻子行为,而是认同自己国家、希望她变得更好,你觉得政府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甚至可以大力批评要他改进,但为什么要去讨厌自己的国家呢?”刘镇海进一步阐述,在一个不爱国的民主制度下,人民只会看到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拉开来看到整个国家的利益,然而中港在现实上无法脱离关系,难以将香港从中国的框架下拿出来单独看待;如果香港人能站在整个国家的角度去思考后再去投票,这样的决定对自己、对香港、对国家,都会比较负责任;如果香港人对于国家没有任何想法,甚至在仇视、讨厌自己的国家下投票,投出来的结果肯定会令香港分裂。

归英派人士曾抗议中国严重违反中英联合声明,要求英国收回香港。(卢翊铭摄)

“现实上来看,香港必须凝聚出一个共识,以爱国情感作为前提,再开始走民主的道路就会比较顺一点。如果就‘831框架’再作出一些修正,让整个民主程序有一点进展,我觉得对年轻人而言是有吸引力的。现在就是原地踏步嘛,原地踏步绝对不会是好事。但预备的工作要做好,要解释清楚‘一个国家’的原则,不管是现实的或是感情的方式,不要那么自私地只想着香港,不要那么狭隘,一定要把香港当成中国的一部分,这个民主才有谈论的价值。”他强调,如果大部分的年轻人还是不接受香港是中国的一部分,那根本没办法谈民主,他们要的只是民粹;反之,如果年轻人对中国有认同、有感情,国家也比较有信心,自然会比较放松;但如果香港现在还对国家没有认同,还有港独思想的话,国家也没有信心去给香港进一步的民主。在这个弥漫分化、歧异的社会氛围之下,很难使香港迈入民主化的政治改革。在刘镇海的认知里,怎么让年轻人愿意去了解中国,了解自己的国家,进而慢慢产生认同,再来开启政改,是政治人物最大的课题。

香港青年的身分认同在日剧加深的中港矛盾下仍是难解的课题。(陈永武摄)

后记:承担责任带青年走出沉寂与落寞经过连串社会运动过后,有些政党已经土崩瓦解、有些人则面临牢狱之灾,年轻人内心底层的想法可能从未改变过,但如何因应现实处境做出最合宜、最有效的斡旋,或许也成为内心最大的纠结。如何重新挽回年轻人的支持,让年轻人对政治重拾信心,每个政党、每个候选人都还在寻找答案。有些人认为年轻人在等待下一次翻天覆地的变革契机,唯有到那时年轻人才会再次站上舞台,在此之前只能先替年轻人“守护净土”;也有人认为从社区或基层着手,培养香港青年的公民意识,等待那民主的种子再次萌芽;有的人认为从教育体制着手,加强香港青年的国家认同,解决了中港矛盾,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这个问题在一时半刻内可能难以找到解答,年轻人或许也仍在迷网,自己追求的支持是什么?政改否决后,一个区议会选举民调显示,有48%的年轻人没有特定的政党倾向,可见政党标签对于年轻人已经毫无吸引力,他们更多的将自己视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倾向支持符合他们理念、形象的单一候选人,传统政党所代表的符号反而是个负面的印记。

年轻人的投票意向大多已不再被特定政党所左右。

有人提出“年轻人都是左派”的说法,在全球化的趋势下谋生愈趋不易,比起以往,年轻人更多选择与父母同住,拥有第一间房产或车辆的年龄远高于上一代,结婚年龄上升、成家比例大幅降低,但高龄化社会的来临,政府同时需要将社会资源投注在高龄者身上,年轻人或许不免怨叹,现正位居高位的上一代,究竟将什么样的香港留给了自己?世代冲突在不满的情绪下只怕将愈升愈高。毫无疑问的是,不论年轻人陷入多深的低落、愤恨、甚至绝望之中,政治人物背负着选民所赋予的权力与期望,不该继续以上一个世代的角度问其“何不食肉糜”?更不该与他们一同摇头叹息,在年轻人徬徨无措之时,身为政治人物应该比他们更快找到方向,并告诉他们在茫茫前路中将带领他们走向何方。年轻人对于政党乃至社会而言,总是代表着希望与动能,毕竟拥有投票资格的年轻选民只会愈来愈多,主导议题风向、带起社会驱动的能力,也会慢慢交由年轻人接手。好的政治人物不应该等待年轻人提出他的所想所需,才跟着举旗吆喝,而应是告诉年轻选民我能给你什么,并且要如何替你争取。年轻人的荧荧之火,目下尽管微弱,却从未真正熄灭,只待一炬火种,再度将它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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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节录自第154期《香港01》周报(2019年3月18日)《从希望到失望 香港青年的沉寂与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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