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M教育】摒弃应试文化非朝夕之事 创科教育没统一指标难推动

撰文: 林嘉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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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教育的制度问题是难以撼动的大山,要把数十年来的“应试文化”一拔而起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当全世界都在说STEM教育如何塑造未来新一代,又说不走STEM教育是逆潮流之举时,香港要动教育制度外,还要思索如何才能有效支持STEM的发展,当务之急是为学校创造有利的教学条件与环境。

【STEM教育】中小学同遇困难 岂是大洒金钱就能办好创科教育?

“其实很视乎校本如何看STEM。”香港中文大学学习科学与科技中心课程与教学学系教授庄绍勇时常与各中小学接触,合作举办各项比赛及工作坊,也为学校提供培训课程,协助学校STEM课程的教与学工作。他解释,不少学校须额外投放资源,例如购置硬件或加建实验室,也要“放”老师出外进修。又因为STEM不是独立科目,没有规定课时,并非所有学校都愿意从其他课堂抽调时间推行。

中大教授庄绍勇表示,新学制下“三三二二”的最低入大学要求,不利STEM发展。(龚嘉盛摄)

缺乏硬指标 学校各吹各调

不少前线老师反映的与庄绍勇所言一致。有教师表示,学校能否推动STEM教育,端视最高决策人——即学校管理层与办学团体是否有心,愿意投放资源。负责周一STEM课堂的保良局王赐豪(田心谷)小学教师陈迦志坦言,由于负责老师须花额外时间备课,学校的行政措施也有所调整:五位负责老师在STEM课前的一节课均是“空堂”,让老师有更多时间准备,而该天学生要交的功课也相对较少,甚至行“无功课日”,让学生能更尽情地享受STEM课堂。

由于教育局并没有对学校如何推动STEM教育有一套硬指标,结果,学校对如何推行STEM各自演绎——有的把STEM元素渗入常规课程内,有的只视之为课外活动。常到不同学校举办STEM工作坊的教育中心兼职导师Walker坦言,在他所接触的小学中,STEM主要是作为课外活动,并不是所有学生都要参加。更有学校只在比赛前才急急找来导师提供“比赛导向”的课程,希望能为学校争奖项。用一个近似拔尖的方式推展STEM教育,意味着只有在老师眼中数理能力较好,或是“资优”的学生才有机会被挑选。这不但拉阔了学生能力的差异,也突显出教育局让学校“校本决定”的弊病——校本对STEM教育的演绎各有不同,导致未能广泛及有效推行。

到底小小年纪的他们,眼中的STEM是什么呢?(邓倩萤摄)

“用钱用得很多,但栽培的却是少数人。”教育界立法会议员叶建源直言,这种校本自主的STEM教育推行模式不理想,被挑选出来的学生需要花额外时间接受更多的训练,令本已被教育制度掐得喘不过气的学生,压力更大。他重申,拔尖及比赛只是STEM教育的“甜品”,“主菜”应该是让所有学生都有同等机会接触STEM,是要整体提升香港学生在数理科技方面的质素。

陈迦志表示,其任教学校会将STEM教育分为“STEM for elite”及“STEM for all”两类模式,前者挑选能力较高、兴趣较浓厚的学生参加相关课外活动,后者则把STEM融入课程,成为学生的必修课堂。他解释,这种做法是不希望只有少数人可接触STEM教育,校方认为,既然STEM所提倡的能力是未来社会所必须,当然要让所有学生均有接受STEM教育的平等机会;同时,对于在这方面能力较高的学生,也会编排针对性的额外活动,让他们在STEM方面有更好发挥。

保良局王赐豪(田心谷)小学将STEM教育分为“STEM for elite”及“STEM for all”两类模式。(欧嘉乐摄)

如此鼓励学生体验STEM的学校,毕竟不是当下主流。STEM仅是教育制度中的“佐料”,不像“主菜”的语文科有能定优劣的考试评分。既然同样要投放资源,前者甚至要消耗更多人力物力,却又难以量化成绩,学校自然倾向投资“回报”更高的主要科目。

拨款增加 是否用得其所?

自STEM走进政府教育蓝图以后,当局大手笔投放资源。除了中小学各获10万元及20万元的一次性津贴外,每校还可额外申请优质教育基金下最多200万元的“公帑资助学校专项拨款计划”,以及从5.5亿元的教育发展基金申请津贴。名目众多,也脱离不了一个“钱”字。为了推动STEM教育而要增加拨款,这不难明白,然而,拨款是否用得其所?

自STEM走进政府教育蓝图以后,当局大手笔投放资源。(曾梓洋摄)

翻查立法会文件, 2017年财委会批准每间资助中学推展STEM教育的20万元津贴时,多位议员,包括叶建源在内,提出不少问题:有人忧虑各校发展步伐不一,亦有对校本自行决定拨款用途的质疑,也有对STEM没有官方统一量度教与学指标的怀疑等。

叶建源当时于会上批评过一笔过拨款不是好的处理方法。去年《施政报告》转而设立每年9亿元的“全方位学习津贴”,学校可用此来推动STEM教育。一次性津贴转为恒常资助,叶建源对这样的调整“收货”吗?“只改善了很少,但起码对学校来说可以有一个长远的计划,在筹备上比较好。”叶建源说,拨款帮不了的是学校的教与学工作,“政府对在香港如何推动STEM教育没有一个完整的想法,我们讲的是课程与教学,不是用钱便可以解决到的。”

叶建源表示,政府对在香港如何推动STEM教育没有一个完整的想法。(邓倩萤摄)

叶建源解释,政府须对如何用该笔津贴有更清晰指示。翻查教育局致中小学有关一笔过津贴的通函,只写了津贴有三个用法,一是“采购资源”,二是“举办与STEM相关的活动”,三是“支持学生参加与STEM相关的比赛”。但对于各自应占比例多少没有着墨,原因是“考虑到学校在推动STEM教育的基础不同”,故把决定权全交到学校手中。学校只须在每年向教育局提交的帐目表内列出各项收支。

香港青年协会辖下的青年创研库去年访问过百名负责推行STEM教育的中学教师,其中有两成老师表示,任职的学校用接近七成甚至全数的20万元津贴来购置硬件。就是在此时,3D打印机、智能机械人开始走进学校。“首两年一定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买机器是最简单的事,一想(推动STEM)便会想到要买设备。”庄绍勇如此理解

不少学校购置了先进的高科技设备,例如3D打印机,却忽略了制定完整教程。(曾梓洋摄)

曾任小学教师的Walker也认为,采购器材不是问题,关键是学校不懂得如何利用它们来教学。他以3D打印机为例,大部分学校会教学生如何用打印机,为的是让学生开开眼界,接触新技术,但STEM教育要做的,其实是让学生懂得如何利用它去改善社会和生活。说穿了,其实是学校没有一套完整教材、课程在手,而任教的老师须花额外时间就不同硬件设计一套完整而持续的课程,结果令本来工作已经忙碌的他们百上加斤。另外,由于科技日新月异,三年前学校买的是3D打印机,今天买的是micro:bit(编写电脑程式工具),课程必须持续更新。但正正因老师很忙碌,令课程更新难言与时并进。Walker笑言,“(STEM)像是猪头骨般被抛来抛去。”

上文节录自第152期《香港01》周报(2019年3月4日)《空有目标 却无路径 大洒金钱能办好STEM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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