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儿】临临事件一周年 虐儿隐忧难释除

撰文: 张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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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女孩陈瑞临(临临)去年初疑被虐打致死,震惊全港。事件促使政府加快步伐,于2018/19学年起逐步在小学推行“一校一社工”政策,希望尽早识别怀疑虐儿个案,防止悲剧发生。根据社会福利署统计,去年截至9月,本港有378宗新呈报虐待儿童身体个案;截至2018年8月为止,警方共处理601宗涉及侵害儿童人身罪行及侵害儿童性罪行的案件。两项数字与2017年同期相比,不跌反升。有社工认为数字上升或反映社会对虐儿问题加深认识,令更多人懂得举报,惟案件一宗都“嫌多”,到底虐儿问题是否难以根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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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初,五岁小女孩陈瑞临(临临)疑被虐打致死,有临临关注组成员到临临位于屯门的住宅外举行致祭活动。(资料图片/余俊亮摄)

临临被虐致死悲剧发生逾一年,其生父及继母被控谋杀罪名,两人仍然还柙,案件今年2月续审。这宗轰动全港的悲剧,令人忧虑是否有更多虐儿个案。前年底另有一名四岁女童遭两名保母拳打、掌掴,甚至捏下体等残忍虐待,涉案两名女保母上周四(17日)分别判囚32及34个月。

临临父母案件审讯至今,仍未有判决结果。(资料图片)

教师加入关注组 推动防虐

有热心市民在临临事件发生后成立关注组,为虐儿议题发声。他们一直留意和跟进案件,更曾发起亲子游行,促请当局引入幼稚园驻校社工,以及完善防止虐儿的通报机制。关注组成员周慧仪说,每忆起临临的经历总感心痛,“我哭过很多次,愈来愈觉得有心无力;对我们来说,最无力的是临临已经死了,不能复生。”

周慧仪曾任中小学教师,育有两名分别五岁及八岁的子女,对临临的不幸感受特别深。当时她下定决心,不但开始寻找更多有关临临的报道,更在Facebook加入不同群组关注虐儿案件,其中一个便是临临事件关注组,她希望尽一点绵力,唤起社会关注虐儿议题。

临临事件关注组仍在运作,不但跟进临临生父及继母的案件审讯,亦有成员到临临位于屯门的住宅外致祭。周慧仪去年透过群组得知临临父母审讯日期,于是趁放假到屯门裁判法院旁听案件,见到两名被告面容憔悴,审讯期间全程低头,席间一度有市民斥骂他们。

临临关注组成员周慧仪认为香港学校缺乏关爱教育,未有发挥防止虐儿的“最后防线”作用。(黄宝萤摄)

一年过去,案件仍未审结,有关注组成员离开群组,惟周慧仪明白虐儿问题并非只靠法律阻吓力便能解决,教育制度同样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她认为,香港教育一味追求卓越成绩,除了书本知识外,便是各种各样的课外活动,令教育渐渐变得缺乏人性,更缺乏关爱教育。她相信,教育理应为防止虐童的“最后防线”,帮助儿童亦同时协助家长,将正确的价值观教导儿童,但现实却是有时连家庭出现问题,发生虐儿事件,学校都未能察觉。

周慧仪说,以往会提醒学生互相留意,发现同学情绪或身体稍有异样便应告知老师;她亦会与学生建立良好关系,在与学生交流时了解其家庭状况,以防“睇漏”任何需要帮助的学生。对于政府逐步推行“一校一社工”,她期待政策能发挥正面作用,纵然执行期间或会有不少“沙石”,但在学校中增加社工对学生的支援,必定较只依赖教师来得更“贴身”。

临临事件后,社会要求扩大在学校增设社工制度。(资料图片/罗君豪摄)

去年呈报虐儿个案上升

翻查过去十年社署新呈报虐待儿童个案数字,于身体虐待、疏忽照顾、性侵犯、精神虐待及多种虐待的五种虐待类别中,儿童受身体虐待占最多。以2018年1月至9月社署新呈报虐待儿童个案为例,儿童受身体虐待的个案达378宗,占各类虐儿个案总数近50%(表一);单计首九个月的数字更已超越2017年全年的身体虐待个案总数。

虐儿个案的其余四种虐待种类中,性侵犯数量最多,占总数超过26%,达209宗;疏忽照顾则占总数逾22%,共有178宗。除了身体表面伤痕较明显的虐待种类外,精神虐待(或称心理虐待)和儿童受多种虐待的宗数亦有上升趋势,于2018年首九个月分别录得7宗和21宗。另外,于总数793宗虐儿个案中,超过65%个案的施虐者为儿童父母。

(香港01制图)

根据警方数字,警方于2018年首八个月处理有关侵害儿童人身罪行达301宗,较2017年同期的230宗上升31%(表二);就有关侵害儿童性罪行方面,警方于去年首八个月处理共300宗个案,较2017年同期下跌约7%。

警方解释,处理有关侵害儿童罪行的案件数字与社署公布的新呈报虐待儿童个案数字有差距,原因是侵害儿童人身罪行是指涉及14岁以下受害人的罪行,包括谋杀、误杀、伤人、严重殴打等,以及其他根据法例中列明犯案者对受害人必须照顾,又或看管责任的个别罪行,如对所看管儿童或少年人虐待或忽略。而侵害儿童性罪行是指涉及17岁以下受害人的性罪行,包括强奸、非礼、非法性交等,以及其他根据法例中列明犯案者与受害人必须有某种血缘关系的个别罪行,如乱伦。

(香港01制图)

反观社署新呈报虐待儿童个案中,有关精神虐待或心理虐待不包括在内。换言之,即使有人向警方报称有儿童遭受精神或心理虐待,警方亦难以对其展开调查或落案起诉。

其实社署早于2013年1月成立专责小组,检视怀疑虐待儿童多专业个案会议的运作及安排;为保障儿童的最佳利益和保护怀疑受虐或已受虐的儿童,社署亦曾联同相关政府部门、非政府机构及有关专业人士制定《处理虐待儿童个案程序指引(2015年修订版 )》,现正检讨相关《程序指引》,目的是让各界因工作关系与儿童有密切接触的人士,在遇到怀疑虐儿个案时可作参考,以便展开所需的初步评估、调查、多专业个案会议及跟进计划等。

咨询电话如“虚设”难应急

然而,《程序指引》的检讨工作进度缓慢,由2017年开始咨询至今,预计需时三年,即要到今年下半年才完成检讨。指引的附录列有教育局办事处的地址及电话,以供各界人士于处理怀疑虐儿案件时查询,惟临床心理学家朱嘉丽表示,《程序指引》中列出的教育局办事处电话号码,于临临惨剧发生前,基本是“形同虚设”,不但少人会选择致电查询,即使致电后,亦未必会有人接听电话。

朱嘉丽透露,曾处理一宗怀疑虐儿个案时,案中男童患有自闭症,有教师于授课期间发现他身上有表面伤痕,怀疑遭受虐待,于是致电向她求助。男童的外婆于接他放学时,曾称男童的母亲容易发脾气,她得悉当时已有社署的社工跟进该家庭个案,而男童的母亲需要服食药物控制情绪。她担心男童回家后或会有受伤风险,随即致电《程序指引》中的电话,希望联络负责社工跟进个案。惟接通电话后,却获告知接线人员已下班,难以即时透过电话联络负责的社工。

经过一番折腾后,她终于联络到负责社工,并安排男童暂时入住保良局的“儿童之家”,待男童母亲情绪稳定后才让她接回儿子。

朱嘉丽直指,教育局办事处的查询电话,在临临惨剧后才“恢复功用”,办事处人员渐渐积极接听电话。据她了解,临临惨剧确实令社会加强关注虐儿问题,现时不少学校教职员一遇到怀疑虐儿个案便会致电查询,预防惨剧重现。她指出,市民遇到怀疑虐儿个案,除了可以致电教育局办事处查询外,便只能致电999向警方求助,但市民一般会避免报警,因深怕报警后会有他人被捕,或让事情“严重化”,故此教育局热线成为市民发现怀疑虐儿个案后,首要求助对象。但现实是,在教育局办事处的办公时间过后,市民基本上无法查询,难获协助,变相令儿童在教育局人员下班后失去安全保障。

所以,针对社署现正检讨的《程序指引》,朱嘉丽认为实在应该参考联合国儿童权利委员会做法开设24小时免费热线,亦即将教育局办事处的防虐童查询电话改为24小时运作,以便市民在任何时间发现怀疑虐儿个案均能求助,真正无间断保障儿童安全。

上文节录自第147期《香港01》周报(2019年1月21日),《临临事件一周年 虐儿隐忧难释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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