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空间.三】葵涌工厦百花齐放 艺术家:不同的人却互相帮忙

撰文: 伍丽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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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涌一带交通虽然不如观塘便利,但近年得益于“100毛”的进驻与相对便宜的租金,吸引艺文工作者落户,譬如汉雅轩辖下的艺术空间“汉雅立方”,以及内地艺术家方力钧、夏小万等都在葵涌设有工作室。去年,Donna与朋友以8,500元月租在葵兴工业街一幢工厦租下一个700呎的单位,一半用来作工作室,另一半设置成展览空间“三十楼下”,个人或团体都可以租来举办小型展览或个展。访问之前,她千叮万嘱,说作品愈来愈多,早前办完展览后又留下许多物资,因而加建了两间储物室,现在单位的布局与网上专页的图片有点差距。此为艺术空间系列文章之三。

Donna是艺术系毕业生,后修读艺术行政硕士,毕业论文是探讨香港的展览空间、策展人与艺术家的关系,她最后更要策划一个展览,呈现其分析与发现。为了这个展览,她找过很多场地,往往都是无功而还,“原来你不出名,要租借地方有难度,许多场地要在一年前申请才有机会租到,一些地方如大会堂,一日租金要1,000元以上。”小型场地如“百呎公园”、“咩事艺术空间”、“Common Room & Co”等都已结业,JCCAC、PMQ等展览空间则要以租户身份申请,才有租金优惠,最后她在老师的推荐下,才得以在艺穗会举办一个为期一星期的展览。

这也是后来她为何在工作室辟出一处做展示空间,“外面的场地不利于新人使用,一来艺术家作品不多,二来他们没有行政及策展经验,不擅长搞展览。”恰巧她熟悉艺术市场,了解策展过程,近年亦不时参与Art Fair ,当租客遇上困难,譬如不知道如何将作品挂墙时,她可给予建议。她说,租用这个空间的艺术家大多用来搞个展及做一些需要评分的艺术项目,人流不会太多,至今做过的展览也不算多,平均两个月一次。

氛围比环境更重要

工作室的条件不算理想,甫租下时楼上有间僭建屋,驳着一条屎渠,她多次向业主反映要拆除,业主推说僭建屋已经封了,以不会有人居住来逃避整修,结果是邻居好心帮她锯去屎渠。她花了好些工夫装修好单位,自己髹油漆、铺地板,找师傅简单起了四面墙,加了隔音门,但用起来才发现不时漏水,前阵子更有天花板倒塌,业主一直爱理不理,直到隔壁单位的天花板出现严重问题,才肯维修。

纵然环境不好,但她说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当日她与先生胆粗粗上来睇楼,刚巧遇上艺术家夫妇黄泽雄及关四方,两人是同一层另外几个单位的业主,从事绘画及雕塑创作,大家聊开来,对方更指过几天会在天台搞BBQ,邀请他们参与。“我当时甚至不是这里的租户,但这种有趣的关系让我感兴趣,便租下这里了。”

黄泽雄喜欢与人交流,Donna亦喜欢跟他分享想法。最近她从塌天花板中收集了一些石屎,发现石屎层里有不同成分的沙石、钢筋、木屑,开启了一系列石屎创作,黄泽雄则建议她不要只做石屎,可利用其他物料延伸这个主题。“以前读书时,我不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太会说自己的想法,但在这里,大家会很无私地将想法说出来。”

工作室早前塌天花,Donna灵机一触,将石屎收起来,用作创作素材。(吴钟坤摄)

早前,黄泽雄接待了两位驻村艺术家,他们受“唐楼”(Tong Lau)邀请来港,需要做一些大型的雕塑品,而这边工具多又齐全,便过来创作。Donna不时与他们聊天,临走时,大家又在天台搞BBQ派对,邀请了艺术家、策展人、画廊、传媒朋友参加,“每次BBQ都聚集不同的人,大家可以透过聚会认识其他艺术家,听起来好像很唯利是图,但艺术家就是需要一个这样的network。”

未搬入葵兴前,她不曾想过这边会有那么多艺术工作者,搬来后,她发现大厦同层有广告人、建筑公司、后制公司,楼下也有人做喷画,有漫画店,需要帮忙时几乎一呼百应。有次她想用铁条及铁片做支架,需要用到刀片机,她跑到葵芳找朋友帮忙,“他帮我锯铁、钻孔,再帮我焊接,这里给予我的除了空间,还有朋友、伙伴。”

黄泽雄的工作室里常常放着各种工具供大家使用。(吴钟坤摄)

不学伙炭 怕种子变质

黄泽雄保守估计,葵涌一带有过百位艺术工作者,大多各自各创作。Donna则说工厦里可以衍生很多创作灵感及人脉,譬如她常常在垃圾堆中找到有用的废料,放在工作室的几块铁片是执回来的,展览空间里的一张木台,上面的大木板、下面的石油桶都是在垃圾堆里找到的,不同的石屎,有些是天花板塌下时留下来的,有些则是邻居丢的。无用之物,原来都有用。

她说这里与早期的伙炭艺术村相似,有不同的创作人,彼此又会互相帮忙,偶尔又会搞BBQ联谊,但谈到会否像火炭一样,成立“伙炭有限公司”,甚至搞开放日,她则略带保留,“我怕业主加租,也不想破坏氛围,所以暂时不想联合搞活动。”

提到伙炭艺术村,让人想起华联工业大厦,初期主要由中大艺术系学生、老师租用,后来加入其他院校的学生,一些艺术家闻风而至,其最大特色是自然形成,楼上楼下的人互相认识,偶尔会一起办展览、搞活动。艺术家亦自发搞开放日,初期只有三四间工作室参加,观众亦只有数百人,2008年信和艺术提供资助后,高峰期有300个艺术家参与,观众人次更以万计。出发点本是很好的一件事,却在后来变得商业化,本在1月举行的开放日,为配合香港巴塞尔艺术展(Art Basel)改至3月。参与筹划的艺术家为准备开放日要暂停创作,以准备宣传单张、小册子等,而不论筹委还是艺术家,都对开放日持不同意见。在理念不一之下,最后伙炭有限公司在2016年解散。

工作室楼上便是天台,黄泽雄不时邀请艺术家朋友前来BBQ联谊。(吴钟坤摄)

Donna很珍惜现时的关系,不想萌芽的艺术种子变质,但面对来年租约期满及最近被相关部门盯上,却始终有点不安。她近日与朋友在工作室玩Art Jamming(即兴艺术创作),岂料被人投诉,说她开班教学。地政人员上来巡查时,她只好将工具搬出来,说是在做画框,“我们平时的确有做画框,有些挂墙工具也是自己做的,重点是我们真的没有教班。”她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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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节录自第142期《香港01》周报(2018年12月17日)《寻找艺术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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