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oo.四】从讨厌政治到渴望改变 “中国公民社会空间太小”
承接上文:【#MeToo.三】半年遭国保逼迁5次 卖“反性骚扰广告”错了吗?
上文提到,累累和美丽因为女权行动多次遭国保逼迁,可是美丽认为,生活虽然因此变得困难,但女权运动却带给她意义感。
问题的源头就不是我们吧,也不是我们做的事情,而是想逃避社会问题的人。但有时还是会有一种无力感,因为你的力量太弱了,就很容易被搞。
参与女权运动前,她们与许多内地大学生无异,从小到大对政治冷感,以“讨厌政治”为荣,过着宁静而没有波澜的生活,却因为要宣扬自己相信的理念、渴望推动社会改变,而一步步来到现在的生活:常常都要担惊受怕,情绪很易跌至谷底,而且居无定所。
为什么要选择艰难的生活?累累说:“问题的源头就不是我们吧,也不是我们做的事情,而是想逃避社会问题的人。但有时还是会有一种无力感,因为你的力量太弱了,就很容易被搞。”美丽说:“我觉得让我的生活一团糟的不是女权运动,而是那些骚扰我的人和体系,女权运动会带给我意义感,可能这是做很多别的工作都没办法带给我自己的,它也是我去寻求的一个东西。”“如果你不搞女权运动,生活就是另外一种糟,可能我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累累说:“作为一个同性恋者,如果我结婚,可能我一辈子都生活在痛苦当中。”本来,她的母亲在她21岁大学毕业那年,已替她找了个结婚对象。而在学生时期,她也常常感到很痛苦,为什么自己跟其他女生好像不太一样,却又不能展现出来?她知道展现出来会被惩罚。“但我现在不会觉得这些事情是事情,当我接触到女权主义,我知道自己是有其他路可以选择的,在某种程度上,我也得到新的自由吧。”
她们都在2012年开始参与中国的反性骚扰运动。今年,#MeToo浪潮卷到中国,美丽觉得她们也要搭上这股风,乘势让更多人去关注反性骚扰议题,“现在看到#MeToo运动,会觉得我当时(徒步)一个人讲了九千次我要建立校园的反性骚扰机制,完全不及九千个人每人讲一次,这股力量很大。”
现在看到#MeToo运动,会觉得我当时(徒步)一个人讲了九千次我要建立校园的反性骚扰机制,完全不及九千个人每人讲一次,这股力量很大。
呼吁建立反性骚扰机制
累累说:“现在中国的公民社会的空间非常小,这也提供了一个机会让大家参与到社会改革,在变革中又纳入了行动主义的一些东西,就是我们遇到问题不是等着,我们不躲避,我们也不是说要花二十年去找关系或找一个大官,然后才能解决问题,而是我们自下而上地去影响那些可以制定政策的人。”
而无论是目前只在大学校园内活跃的#MeToo运动,或是累累去年发起的广告牌行动,都让她们感受到,一个运动明星是最容易被审查、被摧毁的,因此,她更希望反性骚扰运动可以去中心化,令更多人自发参与其中,把信息带到自己所属的群体,这样,审查的成本更高,而参与的人会较安全。
当愈来愈多人都在发挥自己微小而极其重要的影响力,这样,一个思想空间也许能在中国存活下来。这是她们的盼望。
上文节录自第111期《香港01》周报(2018年5月14日)《 #MeToo浪潮里,中国的反性骚扰运动》。
重温《香港01》周报【中国反性骚扰运动】系列文章:【#MeToo.一】徒步千里宣扬女权 “听得最多,就是小心被强奸”【#MeToo.二】走进性骚扰黑点──交通工具 女乘客性感有罪?【#MeToo.三】半年遭国保逼迁5次 卖“反性骚扰广告”错了吗?【#MeToo.四】从讨厌政治到渴望改变 “中国公民社会空间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