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掌港澳事务主融合之意 香港上海之争落幕
作为“上海不倒翁”,韩正于2003年以49岁之龄,成为50多年来最年轻的上海市长,并于2012年“转正”成为上海市委书记,前后主政上海合共14年。期内上海GDP扶摇直上,除了2009年经济增长受环球金融海啸拖累,其余年份的增幅均超过6.8%,令上海得以与香港分庭抗礼。去年上海GDP急升6.9%,达到3.1万亿元人民币;相比之下,香港去年GDP升3.8%,增速虽创近年新高,惟总值2.66万亿港元(约2.12万亿元人民币)的GDP,仍较上海低出超过31.6%。
在反映城市增长潜力的竞争力排行榜方面,上海同样来势汹汹。去年中国城市竞争力研究会公布“2017年中国城市综合竞争力排行榜”,上海连续五年稳坐榜首,香港继续屈居第二。虽然因应不同的评审机制,香港及上海在各项排行榜中偶有高低,惟香港的竞争优势再难压倒上海,却已俨然成为铁一般的事实。
港沪竞逐 谁输谁赢
在韩正掌管港澳事务之前,香港和上海就不断被放在天平的两端衡量比照,一个是避开了百年战乱的繁华之地,至今仍享有着“一国两制”之下的种种“特权”,一个是整个远东区位最好的城市,天时地利人和应有尽有,GDP领跑全国。韩正主管港澳事务,某种程度上为港沪之间或隐或现的竞逐给出了答案:香港真的输了。
这或许是很多港人不愿面对的现实。当上海于2009年GDP超越香港的时候,港人尚且不那么忧虑,因为令港人引以为傲的香港核心竞争力是上海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比如制度优势、国际化程度、吸引人才的能力等等。经过一轮竞逐后,“上海不倒翁”不仅给出了亮丽的成绩单,而且在十九大入常委后再获习近平信任并委以重任,对港人来说,这是一种经济增长数字层面简单比照之外的“输”。
其实作为结果的“输”,有很多源头可追溯并用以解释。一方面,韩正执掌上海期间,不仅广泛的借鉴香港发展经验,也不断从新加坡模式中汲取养分,2013年启动的上海自由贸易区,一开始就打着“复制一个香港”的口号,而这也为韩正后续执掌港澳事务埋下了伏笔;另一方面,面对来势汹汹的上海,乃至深圳等地的竞争,香港却未有急起直追,而是将自身面临的诸多矛盾和问题,比如中港落差、生活空间拥挤、公共服务滞后等,简化为对外来人群的敌意,遂进行了一系列排拒内地人的行动。为了达至此目标,部分人不惜以泛政治化的运动来搅乱香港,弃民生经济于不顾,不断折腾消耗掉香港自身的优势和能量,“驱蝗运动”、占中运动以及旺角骚乱等,既是香港折腾的铁证,也是最终跑输上海的前奏。
经济民生才是最大的政治。韩正今次被委以重任,信息其实很明显——将香港从泛政治化的泥沼中拖出,转而着力于经济发展。香港与上海存在竞争,但不是对立,上海的改革转型,乃至韩正任内极力促成长江三角洲经济一体化,正是香港可以参考的地方所在。这相信亦是中央授之以港澳事务,甚至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重任的主要原因。
承担龙头地位 领导长三角一体化
事实上, 早在2003年出任上海市长初期,韩正就表明上海是内地的工商和金融中心,与长江三角洲其他城市有明显互补作用,更称要加强以上海为龙头的“长三角”和以香港为龙头的“大珠三角”的合作。2016年国务院正式批准《长江三角洲城市群发展规划》,要求上海、江苏、浙江、安徽联手打造“具有全球影响力的世界级城市群”,《规划》中长三角的战略定位是具经济活力的资源配置中心、具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高地、现代服务业和先进制造业中心等,上海要优先发展先进制造业和现代物流业,并稳居长三角地区的核心城市。
相对于粤港澳大湾区仍然停留在想像阶段,长三角地区一体化计划已初见规模,除了由于城市位置密集、制度差异较小,龙头城市上海的积极参与亦不可或缺。韩正去年指出,上海须促进长三角区域交通一体化,实现上海与区内主要城市90分钟可达;今年的上海市政府工作报告更主动提及,上海将加强长三角区域发展规划对接、建设区域协同创新互联网、共建互联互通基础设施,推动区域市场统一开放等。种种的措施及论调,在在反映上海参与长三角发展“只争朝夕”的积极态度,亦无形中巩固了上海在长三角难以动摇的龙头地位。
相比起长三角经济带,粤港澳大湾区汇聚广深港三大经济重镇,发展条件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却不仅“输在起跑线”,就连推展速度亦被远远抛离,因此韩正主管港澳多少带有“革新”的味道。有分析便指在大湾区这个大领域上,北京将强势统率,香港不仅被领导, 还会被规划、被融合。
香港自回归以来,与大湾区其他城市的民间交流自然更多,但在经济上的分工与结合进度相对缓慢,各个城市的产业有相当程度的重复,物流基础设施便是一个明显的例子。特首林郑月娥也曾公开表示,香港港口功能与其他大湾区城市重叠,同时存在缺乏土地及人力资源的问题,大湾区发展可以解决这些限制。
大湾区包含九个城市及两个特区,却有五个国际机场之多,分布在香港、澳门、广州、深圳和珠海,而在惠州和佛山还有两个地区机场。在港口方面,香港、深圳及广州都拥有国际级枢纽港口,然后珠海、虎门和惠州等都设有地方港口。然而,要数经济规模和表现突出的,其实都是香港、深圳和广州的机场和港口,意味区内供应可能比需求大。另一边厢,区内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愈来愈完善,包括港珠澳大桥和广深港高铁等专案陆续落成,大湾区中的城市可形成一小时交通圈,增加了区内产业重新分配的可能性,例如香港把港口功能弱化,腾出土地用作建屋等。
大湾区各地政府优势互补,理论上很美好,但要实际操作却殊不容易,基本问题是在这一个湾区内,已涉及两个制度、三个税区,多方面的安排会很繁复。更深层次的问题是,各个政府都有他们的政绩考核指标,基于为自身经济利益着想的人性选择下,各自为政是正常的结果,深圳行政学院副院长谭刚就指出,湾区内的地方政府能否真正打破自己的利益考量,各按其特点以经济来主导区域发展,将变得至关重要。基于以上种种,可以想像假如存在一位“总指挥”,其身份及思维并不属于湾区内的任何一个市、区,可以统筹各地政府以经济利益最大的角度调整产业分布,可能是解决人性问题的方法之一。
香港金融业改革 需领导人主持大局
撇除地区政府之间的矛盾不谈,香港自身的经济结构亦存在樽颈位,包括引以为傲的金融业,而且在现有的官僚体制下,未有一位领袖可以带领业界大力改革。香港虽然赢得“国际金融中心”的称号,但单单是资产管理业务便力有未逮,金发局在2015年底发表的报告就指出,香港有别于英国和美国,并没有发展出成熟的独立财务顾问行业,与其他环球市场相比,香港的基金分销途径更是高度集中于少数的银行。金发局分析问题症结,是客户在香港开户的流程被视为过分繁重,不利于鼓励投资者开户,尤其是金融服务业中的认识客户(KYC)和打击洗钱活动的程式,可谓“严重欠缺效率”,加上香港缺乏中央资料储存库,各金融机构都需要建立自己的系统和流程,耗费巨额和重复的成本。
香港金融业还有更多落后英、美的地方,最明显的是本港银行体系十分发达,但在债市这一重大市场却规模有限,与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不相称,金管局早在2008年便已点出这一问题,并指停滞不前是受四大因素所致,首因是港府本身拥充裕的财政储备,在审慎理财原则、联汇制和评级的较高要求下,港府债券的发行量较低。故此,金管局认为,香港困于自身的经济体性质,要发展债市就必须依靠外力,特别是吸引境外发行人,例如内地的发行人。来到这一环,又是需要一位在内地具决策权力的人物协助主持大局。
韩正的身份和背景正好对应以上两方面工作的需求。论身份,他是中共政治局七常委之一,属于权力核心级别,加上身居国务院副总理,固然在国家层面有高度的决策权;论背景,他在2003年以49岁之龄当选上海市长,然后在2012年晋升为市委书记,做上海“一哥”,主政上海期间带领长三角地区的经济转型,构建区域内互联网金融一体化的生态圈,又负责设立上海自贸区等,具改革经济和金融业的经验,而且以国际级城市而言,上海是内地城市中与香港最近似的一个。假如中央未来的重点战略之一,就是要推动大湾区进一步完善,加强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功能,委任韩正做中央港澳工作协调小组组长其实顺理成章。
上文刊载自第107期《香港01》周报(2018年4月16日)《治港人选主融合之意 香港上海之争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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