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创业潮】伊朗版Uber抢传统的士生意 聘女司机专载女客
去年底,伊朗出现全国性大规模反政府示威,民众抗议物价高涨,不满总统鲁哈尼经济政策,最终示威者遭到政府强硬镇压,造成多人死伤。示威爆发前,我刚好到访伊朗,虽然未能亲历示威,不过在多个城市游历期间,或多或少感受到当地人对政府普遍的不满情绪。撰文:蔡传威
伊朗货币年年贬值,2011年1美元兑11,000伊朗里亚尔,到了2018年2月一度贬值到1美元兑50,000里亚尔,市民购买力大跌,怨声载道。伊朗失业率高企,20出头的失业率更达三成。但同时,2016年起,六国与伊朗实施新一份核协议,放宽对伊朗多年来的制裁,加上2017年中连任总统的鲁哈尼温和的外交政策,及积极在国内发展网络基建,造就国内一片创业风潮,新兴手机应用程式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为了解这些年轻人的心声,我特地走访伊朗,一窥年轻一代在大时代中如何挣扎求变。
要在语言不通的伊朗行走,头一件事是要学会适应不那么便捷的公共交通,得在出门前就计划好乘车方式和路线。除主要城市有市内地铁外,伊朗大多城市只能依靠巴士及的士。的士又分两种:可以独占,按乘客指定地点行驶;也有点对点的共乘的士,即像香港的“泥鯭的”,在站头等齐四人就会开车。
11月的德黑兰日间只有摄氏几度,天空灰蒙蒙,寒风凛冽。某一天,我要乘车去附近一间民宿下榻,由于该处没有廉价的公共交通,唯有截的士。伊朗的士收的是海鲜价,基本上都是事先协议好才上车。我将写上波斯文的地址,交予路边一位司机伯伯,他要在车上找出一副放大镜看字条,但良久也未看得清楚,不得不找来旁边另一位较年轻的司机帮眼。几分钟后他们弄清了地址,又再商议了几分钟如何前往,再向我要价30万里亚尔(约相当于60港元)。
Snapp:伊朗版Uber颠覆的士业
60元其实不算贵,但不久前恰好有游客告诉我,伊朗近年出现类似Uber、名为Snapp的App。它本来有IOS及Android版,我曾经想下载来用,但因为美国总统特朗普去年初上场后对伊朗态度愈趋强硬,苹果公司“揸正嚟做”,在去年8月突然将IOS版下架,以致带着iPhone上路的我,只能“望洋兴叹”。
当下,我想知道Snapp车辆的价钱以便“格价”,便向旁边一位正在等朋友的年轻大学女生求助。系统很快报价:9万里亚尔(18港元),是的士司机开价的三分之一。我当然即时叫好,她便替我按掣确定使用,通过电话与Snapp司机确认订单后,的士三分钟后便到。真的感谢这位拔刀相助的学生。
Snapp司机年约30多岁,车内装有智能手机,以GPS地图引路。闲谈中,我得知他打过多份临时工,留意到Snapp的商机后,开始以自己的车辆作为谋生手段,迄今已经营了三个月,尽管收入算不得丰裕,但较临时工更有保障。
对于原本那两位司机,实在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当晚我便跟民宿职员Ali讨论了一会。Ali是名近30岁的年轻男子,他觉得Snapp的出现对传统司机并不公平。的确,与世界各地其他“网约车”一样,Snapp对伊朗的士市场带来冲击。传统的士组织更曾在国会门外示威,抗议政府容许这类App出现,使得司机失业,而的士代理公司则面临破产的威胁,但与香港不同的是,伊朗政府至今无意阻挠这项新科技的发展。
Snapp于2014年面世,除了首都德黑兰外,亦在大城市伊斯法罕(Isfahan)、马什哈德(Mashad)及旅游城市设拉子(Shiraz)提供服务,在总人口近8,100万的伊朗,约500万名用户已率先登记使用。公司的行政总裁是现年32岁的Shahram Shahkar,他家境富裕,17岁时获父母安排到英国读书,其后再到加拿大软件公司SAP工作。29岁时,他与许多海外留学的伊朗人一样,乘着国家的科技热潮而回流,创办了这个相当成功的应用程式。
去年中他接受英国《卫报》访问时表示,公司已聘用500名员工,平均年龄为24岁,共吸引10万名司机加入,由2014年至去年中载客次数已超过5,000万次,该公司更提供聘用女性司机的女乘客专用的士。
土耳其人Shaheen经常去伊朗做生意,我们在火车上认识,就是他向我介绍Snapp。Shaheen在伊朗城市内行走必定叫Snapp:“我喜欢它既可靠又便宜,而且司机要通过背景审查,用定位系统亦不会走错路。”
只能“靠自己” 掀科技初创公司热潮
近年伊朗出现初创科技公司热潮,除了Snapp,电子商贸平台Digikala、类似YouTube的视频网站Aparat、功能如Google Play、Android手机应用程式平台的Cafebazaar都广受欢迎。这股热潮出现的背景,是西方社会向伊朗实施制裁多年,冻结其境外银行的国家资本,再加上长期以来伊朗强硬派当权者对言论实施严格管制,Facebook、Twitter、YouTube遭禁(但民众其实亦很容易透过安装VPN而“翻墙”破禁),一些外国公司不敢贸然投资,逼使伊朗人得“靠自己”去开发科技应用。而这股力量,主要来自20多、30出头的年轻人。英国《卫报》2015年曾报道几位年轻伊朗人走上科网创业之旅,他们的背景有的与Snapp的Shahram Shahkar相近,曾在海外留学,亦有本地大学毕业生。他们普遍英语水平良好,周末常聚在一起高谈创业梦,交换资讯和心得。
伊朗是个年轻的国家,约七成人口为35岁或以下,而每年工程及建筑相关学科的大学毕业生多达20万名。年轻人的创业动力和野心,亦与经济欠佳、失业率长期高企的大环境密不可分。
伊朗长期受到制裁,经济衰退,工厂、商业机构倒闭,失业率高居不下,2015年第一季至2017年第三季期间,整体失业率徘徊在11%至13%之间,而15至29岁间的青少年失业率更在25%至30%之间。“好多年轻人,或刚大学毕业的人,没有稳定工作,只能做散工,例如去快餐店,或在商店做售货员这类低技术职位。”民宿职员Ali如是说。他本身在大学修电子工程系,但毕业后完全找不到相关工作,长期做散工,现在就负责民宿日常营运。“国家长期被制裁后,经济好差,货币贬值,市民不愿消费。有朋友开工业用炉公司,见证愈来愈多公司不再生产,对这些炉已再无需求。”
从事旅游业的年轻人亦不少。我在中部城镇卡尚(Kashan)报了一个两日一夜的本地沙漠游览团,认识了司机Martin,他几年前在当地大学修毕机械工程,但找不到长工:“毕业后因为国家仍受制裁,好多工厂都停工,生产减少,我们少了工作可做。”他只好转职做兼职导游,与旅馆挂钩,提供包车旅行团,旺季一个月可赚几千港元,“好难想像将来怎样,哪里有机会就去哪里。”
蔡传威资深传媒工作者,多年backpacker,以游历建构生活,相信旅行不止吃喝玩乐,文化历史人文风情更能满足心灵,渴求在旅游中灵光闪现。
上文节录自第104期《香港01》周报(2018年3月26日)《挣扎求变:禁不断的伊朗创业潮》。
欲知伊朗政府如何发展创新科技及青年如何勇于成立初创企业?请继续阅读【伊朗创业潮】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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