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GBT.博评】土耳其跨性别人士被杀 仇视下的生活困境

撰文: 林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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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满仇视与暴力的社会中,以不划一的性别形态生存着,本是超越语言的表述;跨性别者走在街上,就是生命对性别制度的公共抗衡......
林善
Hande Kader为土耳其同志界熟悉,她在2015年土耳其警方武力镇压同志游行时,坐在最前方挡水砲。(网上图片)

土耳其23岁跨性别性工作者Hande Kader,在今年七月底登上客人的座驾后失踪。她的尸体于伊斯坦布尔市北路边一处丛林被发现时,已遭肢解及焚烧,而她死前亦有被严重侵害的迹象。

Kader为当地同志界熟悉,她在2015年土耳其警方武力镇压同志游行时,坐在最前方挡水砲,最终被警方拘捕。她的死引发民众于8月21号上街游行,要求司法机关严正处理案件,并保障性小众人身安全。这是自七月中土耳其政变以来,在紧急状态颁令下,首次有民众结集。

土国跨性别者就业困难 性工作成唯一出路

国际性工作联网于两年前,就土耳其跨性别性工作者的处境作出声明,指土耳其社会歧视跨性别者的情况严重。无论在学校或是工作间,跨性别者都需要面对接连不断的语言及肢体欺凌,面对庞大的精神压力和就业歧视,他们无法得到教育和工作机会。性工作成为她们唯一谋生及筹钱做变性手术的出路。

这个情况并非只在土耳其出现,根据同志新闻杂志《Advocate》纪录,上年在美国一共有21名跨性别者遭杀害,当中19人是非裔跨性别者,而她们超过一半从事性工作。非裔跨性别者的死亡率特别高,与种族在就业、家庭支援、社经地位的结构差异有直接关系。

Hande Kader的死引发民众于8月21号上街游行,要求司法机关严正处理案件,并保障性小众人身安全。(Getty Images)

虽然土耳其将卖淫合法化,甚至有官方经营的妓院,但合法妓院并不欢迎跨性别性工作者,她们只能在地下妓院工作,或者流连在街上接客。

这类性工作者长期受警察机关打压,被罚款甚至遭暴力对待。同时,在缺乏组织和工会保障下,街道是非常危险的地方。客人可能把她们带到不熟悉的地方施暴,或被路人群起袭击。街头性工作者被强奸及杀害,在世界不同的地方都是日常的现象。

解放同性异性恋外的性欲 确认性工作者的劳动贡献

变性的过程长达数年,有为数不少的跨性别者喜欢处于不男不女、“变性中”的状态,亦有人会因应身体健康限制而选择局部的变性。这些跨性别的身体同样有性欲,亦会被其他人渴求。

在公共词汇里,我们有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却没有一个名词去标示喜欢跟跨性别者做爱的性取向。“跨性别”本身只形容一个性别认同状态,而非情欲取向。这些身体可以是同时拥有胸部和阳具的跨性女,或者是已切除胸部但保留了阴道的跨性男,或者是更多更多不同的身体状态。

香港男跨女性工作者小白狐。(叶璋时摄)

喜欢跟跨性别者做爱的人,并不是找不到顺性别(Cisgender,指非跨性别者)的伴侣而退而求其次,而是这种欲望确确实实地存在,跨性别性工作者/跨性别色情影像才会一直有价有市。这种在文化里不能被说出来、未被认知化的性欲,一直依靠着性工作者去释放出来。香港男跨女“人妖”性工作者小白狐在自传里说过:

“性爱真的没有什么变态不变态,只有喜欢不喜欢。”

周遭暴力致跨性别者轻生 纪录与哀悼是基本尊重

针对跨性别者、性工作者的暴力,我们会听见许多对受害者的指责(Victim-blaming):“如果她们不是不男不女/在危险的街头从事性工作,就不会遭遇不幸。”在反驳这种歪理时,我认为受害者的个人选择、性别认同的先天/后天论都不是问题的症结;无论个体在自愿或在别无他选下,以不同形式生存,都不应受暴力对待。

这种暴力不止于肢体暴力,也包括警察欺凌和就业不公的制度暴力。跨性别者的死亡,远远超于官方的数字,除了因为官方一般会以受害者身分证/出生证上的性别身分去纪录死亡,而无视了被害者真正的性别身分,亦因为规范的性别制度、朋辈的欺凌、家人的遗弃,都是令跨性别者轻生的压力来源。这种性别规范也是残害生命的暴力。在我写这篇文章的同时,就有一位土耳其跨性别工作者Azize Ömrüm自杀。而在香港,跨性别资源中心今年初发布的调查指,本港分别有逾六成及近两成跨性别者萌生过自杀念头或尝试过自杀。

在充满仇视与暴力的社会中,以不划一的性别形态生存着,本是超越语言的表述;跨性别者走在街上,就是生命对性别制度的公共抗衡;纪录及哀悼她们作为跨性别者及性工作者的死亡,是改变不公的性别制度的力量来源,也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本文纯属作者意见,不代表香港01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