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胀今后将是一个世界性问题

撰文: 外部来稿(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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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通胀水平保持低迷,一些人士担心出现通缩的情况下,全球通胀水平在俄乌冲突长期化的背景下,仍然维持高位。今年以来,虽然能源价格有所回落,使得去年以来俄乌冲突带来的短期影响正在逐渐消除,但通胀水平并未如预期一样快速回落,不仅表现出很强的韧性,而且近期又有了再次擡头的趋势。这种顽固而反复的通胀走势,在安邦智库(ANBOUND)的研究人员看来值得认真关注和研究。在全球经济增长持续放缓的情况下,通胀问题今后将再次成为一个世界性的问题。全球经济将长期笼罩在滞胀的阴影之下。

从发达国家来看,美国4月核心PCE物价指数环比增速达到0.4%,创2023年1月以来新高。4月PCE物价指数同比增速从上个月的4.2%升至4.4%。今年较低的汽油价格和较慢的食品价格上涨帮助降低了总体通胀率。然而,不包括食品和能源的核心PCE指数环比增速由0.3%升至0.4%,表明降低通胀的进展可能已经停滞,核心PCE同比增速则从4.6%小幅上升至4.7%。这让联储局是否继续加息的决定变得更加复杂。

目前,联储局已经将利率水平加至5%-5.25%的水平。联储局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5月初表示,美国通胀水平仍然过高,现在说加息周期结束还为时过早。IMF则警告称,美国通胀仍将维持,其建议联储局继续加息,以使得通胀能在2024年回到联储局2%的政策目标之下。当然,2024年实现通胀受控目前仍是个“理想”的情况。

联储局主席鲍威尔(Jerome Powell)5月初表示,美国通胀水平仍然过高,现在说加息周期结束还为时过早。(Reuters)

日本在经历了长期通缩之后,近年来通胀明显擡头。尽管今年以来已有所回落,但4月份日本通胀同样再次加速。日本4月全国消费者物价指数同比上涨3.4%,连续20个月同比上升。涨幅也再次出现扩大的趋势。剔除生鲜食品和能源的核心CPI达4.1%,为1980年代以来的最高水平。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平缓之后,4月份欧元区通胀水平再次回升。数据显示,欧元区4月消费者物价调和指数(HICP)同比增速为7%,较前值6.9%小幅上升,但距离去年11月的10.1%有明显下降。然而,欧元区的核心通胀仍然顽固。今年4月,不包括能源和未加工食品的通胀率达到7.3%,连续四个月维持在7%以上方位。

同时,欧盟对欧元区的通胀率预测值较此前有所上调,目前预计今明两年的通胀率将分别为5.8%和2.8%。同比度计算,欧盟预计2023年欧元区的核心通胀率平均为6.1%,然后在2024年降至3.2%。欧盟相关人士表示,“通货膨胀比预期的更为严重,但预计在2023年剩余时间和2024年将逐渐下降。”而为抑制通胀,欧洲央行自去年至今七度加息,目前已累计加息375个基点。欧盟仍在警告称通胀问题存在“持续挑战”。

其中,曾经作为 “欧洲经济火车头”德国已经率先进入“滞胀”模式。德国统计局最新数据显示,一季度德国经济陷入萎缩,季调后GDP季环比终值为-0.3%,连续两个季度萎缩,步入技术性衰退。德国央行预计,工资上涨带来了潜在的通胀压力,目前通胀率仍然超过7%,而且预计不会迅速回落。

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

值得关注的是,这一轮通胀,不仅存在于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同样深受影响。施罗德此前曾表示,2023年3月,17个主要新兴市场经济体的整体通胀同等权重平均值位于9%以下。尽管从2023年1月时的近14年高位10%回落,但仍然保持在多年少有的水平上。自2022年9月以来,巴西央行一直将基准利率保持在13.75%的高位,以抑制高通胀,该国IPCA-15通胀指数4月份降到了4.16%,仍高于3.25%的年的目标。一些经济学家现在预测今年年底的通胀率将达到5.80%。其邻国阿根廷则已经陷入了货币危机之中,阿根廷的通胀增速4月份达到108.8%,阿根廷的通胀已经导致本币大幅贬值,外储几乎耗尽,不得不寻求以人民币结算来维持对外出口。

对于此轮通胀的产生,安邦智库曾经谈到过一些原因,包括俄乌冲突带来的能源、食品紊乱;全球供应链重整;发达国家的前期宽松政策后遗症等等。目前来看,通胀越来越表现出顽强的“韧性”。一方面,俄乌冲突长期化后,能源和食品价格都大幅回落,其对价格的长期影响趋于稳定,影响通胀的短期因素在减弱。另一方面,大幅加息背景下,各国通胀仍然十分“顽固”,表明短期的货币政策在遏制通胀问题上“失灵”。各国央行在通胀和衰退之间面临两难的选择,仍希望找到一个软着陆的路径,这使得通胀问题难以快速回落,并持续对经济活动带来影响。

卢拉在南美洲国家峰会上表示,希望通过在地区内建立共同货币来摆脱对美元依赖,以寻求在经贸和商业方面的自主权。(Reuters)

与此同时,安邦智库的研究人员提醒,一些长期结构性因素的变化,正使得通胀问题成为一个普遍的长期问题。从发达国家目前经济结构和恢复的情况来看,美国、欧洲等主要经济体都表现出以服务业推动的较强增长,以服务业就业和需求增长带动的通胀高涨,使得经济增长和通胀一样都具有很强的韧性。

另一方面,在地缘竞争影响下的全球供应链调整,已经从恢复疫情造成的短期紊乱,转向全球供应链的重新布局的长期趋势。这种多元化的供应链体系建设必然导致成本远高于全球化时期。

第三个方面在于,俄乌冲突带来的能源危机虽然有所缓解,但能源格局的演变正使得欧洲和美国等发达国家加速能源转型的步伐和节奏,这一向新能源的转变不可避免地带来能源成本的提高,会推动能源价格的长期擡升。就此而言,全球通胀水平的上升,可以说是逆全球化潮流推动下的结果之一。

与之相反,中国目前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情况。这与内部、外部经济周期、政策周期的差异有关;也与内外的经济结构差异有关。但对于通胀问题带来的各种影响,中国同样难以完全避免。比如,中国对外贸易的日益低迷离不开全球需求的放缓;而中国与外部利差的扩大,也给中国货币和资本市场稳定带来压力,更不用说国内产业链外移带来的“脱钩”的长期影响。这些外部消费、投资需求的转弱,实际上是国内出现通缩倾向的因素。

最终分析结论:

今年以来,虽然能源价格有所回落,使得去年以来俄乌冲突带来的短期影响正在逐渐消除,但通胀水平并未如预期一样快速回落,呈现出反复而顽强的趋势。这不仅使得各国货币政策难以见效,也拖累全球经济走向“滞胀”。在地缘风险持续升温,逆全球化带来的全球产业链重构的过程之中,通胀也将成为一个全球性的问题。内外循环的不同步、不均衡也是中国经济需要面对的全球通胀挑战之一。

本文原载于安邦智库2023年5月29日的“每日金融”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