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选举剧本由“热带特朗普”再次演出｜巴西总统选举

正当特朗普庄园被搜引起“内战”风波，一名“听命”持枪攻击FBI的男被杀之际，美洲南方的一场总统选举愈来愈有“内战”的意味。8月17日开跑的巴西总统选战，第一天就遇上工人党候选人兼前总统劳拉（Luiz Inació Lula da Silva）获警方警告因安全理由临时改变场地的事件。
此前，一名劳工党党员已被现任右翼总统博尔索纳罗（Jair Bolsonaro）的支持者杀死；劳拉本人坐驾曾被包围；劳工党竞选活动受到装有粪便的土制炸弹和载有坑渠水的无人机袭击。经常呼吁支持者买枪的博尔索纳罗去年就曾称，他只有三种未来：被捕、死亡和胜利。

巴西总统选举将在本年10月2日举行首轮投票。若无人得票过半，则由得票最多的两位候选人在四个星期后的次轮选投票决胜负。两大头马都极具争议。

两个烂苹果之间的抉择？

右翼一方是人称“热带特朗普”的博尔索纳罗。他如特朗普一般轻忽疫情，使巴西成为全球新冠死亡人数第二高的国家，而过去两年饥饿人口增加了七成，通胀率已持续一年维持在双位数字，使博尔索纳罗支持度只能在两成多至三成多的低位徘徊。

2018年以政治素人身份上台、主打反贪的他，家人都陷入贪腐丑闻；2014年以来的“洗车行动”（Lava Jato）大型反贪调查也在其任内告终，被他任命为司法部长的“洗车行动”主事法官最终也因博尔索纳罗企图影响警方对其三位儿子的调查而请辞。

左翼一方则是2003年至2010年在大宗商品价格高企之际以成功减贫闻名的前总统卢拉。在2018年的选举中，博尔索纳罗的对手原本该是卢拉，但后者当时却因贪污罪成入狱，未能参选，最终让博氏获胜。其后，卢拉的罪名其后因法律程序理由而被获取消，而“洗车行动”也被揭有法官与检察官背后合作的情况，被巴西最高法院认为对卢拉有偏见，最终洗脱了卢拉的罪名。

由于卢拉在巴西民众心中象征着其此前在位期间的繁荣，现年76岁的他脱罪复出后便马上领先民调，甚有“必胜”之象。不过，对于卢拉儿子受贿、卢拉另一儿子别墅获建筑公司以支付装修费贿赂等贪腐指控，一项本年2月的民调就显示有过半巴西人不认为卢拉属清白之身。支持度只得单位数的另一总统候选人高美士（Ciro Gomes）就指卢拉跟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Nicolás Maduro）一样，是个“腐败的民粹主义者”。

博尔索纳罗和卢拉两人都各具争议，对不少巴西选民而言只是两个烂苹果之间的选择。然而，在纷乱的政坛中，一年多以来，也没有第三位有力人物能挑战两人的头马地位。于是，这次选举就变成了博、卢两人的对决。

质疑选举舞弊的宣传部署

自卢拉投入选战之后，博尔索纳罗一直落后，两人差距曾超过20个百分点。面对几乎必败的情势，博尔索纳罗就动用起特朗普的选举剧本，营造出正邪对决一般的阵营对立，继续作出选举舞弊的不实宣传，做好支持者质疑选举结果的心理建设，同时煽动支持者为推翻选举作好使用暴力的准备。

在上月底启动竞选工程的活动中，博尔索纳罗就指他自己相信上帝和家庭、代表军队和警察，将这一场选战形容为“正邪之战”，攻击卢拉支持堕胎、毒品、共产主义和性别意识形态（即LGBTQ+权利）。其夫人米歇尔（Michelle Bolsonaro）更称在博尔纳索罗上台前总统府被邪魔占据。此等宣传明显是用来针对占巴西人口三成以上的福音派基督徒，希望将卢拉包装成上帝的敌人。博尔索纳罗更要求支持者宣誓为求自由愿意付出生命。

进入国会前曾是军官的博尔索纳罗，一直崇尚1985年民主化前的军事独裁时代，上任后拉拢军人入阁，似乎有意将国家武力据为私用。但分析普遍认为军队介入政治的可能性不大。去年3月他曾解雇国防部长，引来海陆空三军领袖总辞，就被视为军方对介入政治的抗拒表态。不过，在武警当中，博尔索纳罗的支持度甚高，加上博尔索纳罗一直呼吁支持者“买枪”，让人不得不担心如果他最终败选，巴西可能会出现甚至比美国国会暴乱更为严重的暴力冲突。

在民调长期低落的背景之下，博尔索纳罗一直质疑巴西自1996年运作至今的电子投票系统，曾声言如果系统不改，将不会接受选举结果，甚至声言在其当选的2018年，当时的黑客入侵事件已影响了选举结果，若非有舞弊存在，他当年就能以更大差距胜出。

虽然巴西的选举当局已多次澄清2018年的黑客入侵只影响候选人的资讯，并让黑客得知选民的个人资料，却不影响投票机器和点票，但博尔索纳罗却一直执着于此事作为巴西选举将出现舞弊的证据，无论最高法院如何对他的不实言论展开调查，又或者提出具体文件反驳，他也誓不罢休，更将矛头指向法官，指称最高法官的一些法官已经知道未来的选举结果。

上月中，博尔索纳罗更利用总统权力，召集了数十位各国驻巴西外交官到总统府，听取他本人长达47分钟有关选举舞弊的报告。有在场的外交官就不具名向《纽约时报》表示，他们认为博尔索纳罗正为质疑选举结果做准备。

正如特朗普质疑对自己不利的民调一样，博尔索纳罗的儿子们也带头质疑此刻显示博尔索纳罗落后的民调的真确性，在各种私人讯息群组当中，博尔索纳罗的支持者也将民调机构形容为工人党的宣传者。

与特朗普与拜登在2020年的对垒不同，博尔索纳罗的支持度长期以双位数字落后，因此博尔索纳罗除了为推翻选举不断作出宣传铺垫之外，也希望以选前派钱的方法在“最后一里路”争取民心。7月中，在博尔索纳罗的国会盟友，以及被他以“秘密预算”的“分猪肉政治”收买回来的“中间派”支持下，国会通过了宪法修订，让博尔索纳罗能在选举前花费相等于600多亿港元的款项于福利开支之上，将最贫穷家庭的援助大增50%。派钱方案推出后，博尔索纳罗的民望的确有稳步提升，将其与卢拉的差距收窄至稍多于10%的水平。

这一部“特朗普剧本”能否在巴西成功上演，也得到了美国右翼政界的关注。特朗普2016年胜选时的军师班农（Steve Bannon）就曾称巴西的总统选举将会是“世界上第二重要的选举”。博尔索纳罗的第三子爱德华多（Eduardo Bolsonaro），曾与班农和特朗普家人多次会面，更被视为班农这份政治宣传家在巴西的代表——班农本人就曾在公开场合将爱德华多称为“热带特朗普的第三子”。

在各方注目之下，博尔索纳罗最终“演出”是成是败，将成为包括美国在内全球各地有反体制倾向的民粹政客的重要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