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外行”当卫生部长 拜登放眼疫后未来

撰文: 周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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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候任总统拜登一直强调,将摒弃特朗普“漠视科学”的防疫政策,组建一支由专业人才组成的抗疫团队。因此,当他12月7日任命现任加州总检察长贝切拉(Xavier Becerra)为卫生及公共服务部(HHS)部长时,许多原以为贝切拉将出任司法部长的观察人士都大吃一惊,此前联名上书吁拜登选择医学专家担任公卫机构要职的医学团体,也颇感不解。不过,稍做分析就可发现,卫生部长的人选反映了拜登一贯的用人考量——即平衡身份政治的同时,注重人选能否有能力在激烈党争下推动立法。

首先,拜登的内阁是史上最多元化的一届,女性和少数族裔比例突出,而贝切拉也将成为美国第一位拉丁裔卫生部长。他是继国土安全部部长马约卡斯(Alejandro Mayorkas)之后,拜登内阁中第二位的拉丁裔成员。有消息指,国会西班牙裔(Hispanic)党团一直在游说拜登将更多拉丁裔人士纳入内阁,考虑到这一族群的选民比例有着长远的持续上升势头,拜登自然有动力将贝切拉招徕入阁。

维护奥巴马医改的斗士

但为何将他任命为卫生部长,而不是履历更适合的司法部长?这可能是因为,拜登身边已不缺抗疫专家,但缺少能胜任后续医疗体系改革的官员。以拜登的抗疫班底为例,从皆有过硬专业背景的12人抗疫顾问小组,到疾控中心(CDC)主任人选、哈佛大学医学院教授瓦伦斯基(Rochelle Walensky),再到留任总统医学顾问的传染学界泰斗福奇(Anthony Fauci),已有足够多的抗疫专家围绕在拜登身旁,因此他放眼未来的政策推进,选择一个政客型人物担任卫生部长,也就顺理成章了。

拜登11月9日收听抗疫行动小组的简报。(Getty)

贝切拉虽然在公共卫生方面是个“外行”,但他是个政治老手,曾担任了长达24年的联邦众议员,位至众院民主党党团副主席,在国会山很有人脉和地位,他在推动奥巴马的《可负担医保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即“奥巴马医保”)也出力不少。

另外,贝切拉在2017年接替转任联邦参议员的贺锦丽出任加州总检察长后,一直致力于阻碍特朗普政府废除奥巴马医保。他还曾在2018年向大型医疗集团开刀,起诉拥有24家医院、1.2万名医生的萨特医疗集团(Sutter Health)违反市场竞争、不正当擡高价格,使患者利益受损。萨特医疗集团次年付出5.75亿美元的和解费,并改变了大肆并购医院的做法。这体现出贝切拉在保护民众医保及医疗权益不受共和党或医疗集团巨头侵犯方面,是个坚定的斗士,这也可能是拜登欣赏他的理由。

因此,拜登启用贝切拉似乎反映了其在医改方面的抱负。在贝切拉完成了首要的遏制疫情任务后,便可开启更长远的改革,诸如实施医保改革、解决医疗资源在不同种族间分配不均的问题等。这几项艰巨的任务需要卫生部长密切与国会、各州政府、医疗集团及医保公司打交道,医学专家可能难担此重任。

能否成为“医改沙皇”?

但究竟贝切拉能否成为拜登的“医改沙皇”?先来看拜登雄心勃勃的医改计划,他承诺推出政府医保方案(public option),希望跨出解决美国医疗体系的症结的第一步。相比于民众去公立医院治病、政府直接报销部分账单的医疗体系来说,美国政府未承担起提供医疗服务这一公共物品的责任,而是由逐利的企业主导。大部分美国民众为了看病,需要日常支出保费,看医生时还要再出自付额和共付额,这些费用相当一部分流向了保险公司和大型医疗集团的行政支出及股东分红,再加上医药公司也靠着高昂药品定价从中分一杯羹,投保者相当于被多方“剥削”。

美国示威者11月10日高举“医疗是一种人权”的标语,捍卫奥巴马医保。(美联社)

拜登方案的主旨之一,还在于修正奥巴马医保的负面影响,即保费的显著上涨。虽然奥巴马的法案优化了保险套餐(禁止保险公司因投保人既存病症拒保)、扩大了政府保险覆盖面,但由于该法案大部分依托于商业保险体系,属于治标不治本,这就导致保险公司为负担高风险人士入保,不断提高保费。据统计,一个购买中等级别医保的40岁中产人士,在2014年只需平均支付每月273美元的保费,而在2020年,这一数字攀升至462美元。

不过,拜登想法虽好,但医改这种属于两党斗争最激烈战场的议题,推行起来困难重重。奥巴马当年举全政府之力,依靠参议院近20席、众议院约80席的巨大优势,才通过了医改法案。而如今,民主党未掌国会两院,再加上拜登的政府医保方案对共和党来说更加大胆,因此即使有贝切拉这种政坛老手助力,也恐怕难以推动“拜登医保”。

不过,除去提供公众方案这一主干,“拜登医保”中的其他措施还是颇有希望,例如他重视无法在医保方面享受联邦补贴的中产阶级,计划扩大“以医保支出抵税”政策的覆盖面,并将投保人的保费上限从收入的9.86%降低至8.5%,这些提议都与拜登其他着眼中产阶级的政策一脉相承。

另外,拜登也可拜托贝切拉缓解医疗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在这场持续近一年的疫情中,少数族裔在经济和健康方面都受到了不成比例的打击。拜登的医改政纲中,特意为少数族裔专设一页,提到将加大投资社区卫生中心,因为有色人种较为依赖这类价格低廉的卫生服务,同时将致力于减少较高的母婴死亡率。

美国昂贵的医疗体系,在此次疫情中为许多患者带来显著的财政压力。(美联社)

以上措施都需要有更多拨款作为支持,卫生部长可能需要参与支出法案或预算案的谈判,或是被召至国会接受议员拷问,在这方面贝切拉算是老手,他曾跻身众议院筹款委员会(Ways and Means Committee),对于如何通过增加税收来支持社会福利项目颇有经验,他也曾在重要的国会削减赤字特别委员会工作,在说服看重赤字问题的共和党议员方面可能有一定的把握。

另外,即使囿于立法困境,无法成为“医改沙皇”,贝切拉也可凭借自身少数族裔身份,成为医疗平权的代言人,吸引少数族裔和进步派的支持,而这都是拜登用人时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