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欧前先大选? 约翰逊的Show Hand

撰文: 叶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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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下议院周二(9月3日)正式复会。面对在野各党与近20名保守党温和派联手抢夺国会议程决定权的威胁,约翰逊周一(9月2日)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后,首相府马上向各大英国媒体传出消息,如果周二投票约翰逊政府落败,约翰逊将决定于10月14日提前大选。

内阁会议后,约翰逊明言他“绝不会向布鲁塞尔寻求押后脱欧”,批评如果国会立法阻止英国在10月31日如期脱欧,那将“砍断”英国最后一刻争取欧盟让步的“腿”。

虽然约翰逊自称他跟英国人民也不想见到提前大选,不过内阁成员已积极四出传送消息,指约翰逊周日(9月1日)在契克斯阁(Chequers Court)的羊肉咖喱午餐上已下了提前大选的决定。而“女王陛下最忠诚的反对党”工党党魁科尔宾(Jeremy Corbyn)亦回应指他对提前大选“感到很高兴”,因为“(他)会赢”。

科尔宾领导的工党2017年曾在民调上反追近20%差距,最终让保守党失去下议院多数。(路透社)

国会失控 临危大选势成?

目前,保守党与其执政盟党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DUP)在英国下议院只余一席多数。虽然约翰逊以“收回党鞭”(如同踢出保守党)威胁任何阻止如期脱欧的保守党议员,又突然取消与他们的会面,逼使保守党温和派在“政治前途尽毁”与“接受无协议脱欧”之间二选一,可是部份保守党主要政客,诸如前财相夏文达(Philip Hammond)等人,仍坚持对抗,与反对党议员联手提出“迫令政府寻求押后脱欧”的法案。因此,约翰逊周二投票似乎败局已成。

如果约翰逊让国会夺得议程决定权,下议院有可能通过押后脱欧的法案,使约翰逊“如期脱欧”的威胁变成空谈。为免失败,约翰逊有可能会在此法案表决前,先行提出解散国会提前大选的投票。根据2011年的《定期国会法》,下议院若得三分之二通过,英国最早可在于10月初提前大选。

虽然保守党民望领先工党近10%,而约翰逊本人的支持度也领先科尔宾超过20%,不过工党有2017年大选迅速反超前的往绩,而且对科尔宾本人而言,“工党执政大推左翼政策”一直比“避免无协议脱欧”更为重要,因此科尔宾本人料将支持约翰逊提前大选。

即使工党前首相贝理雅(Tony Blair)呼吁科尔宾要以“避免无协议脱欧”为上,不要落入保守党的“陷阱”,与后者大赌一场;未来发展还要看工党能否与其他在野党协调立场。

在野各党散乱 大选时机正好

约翰逊“脱欧前先大选”的动作,可算是他政治生命中的最大赌局:赢,他将能重振保守党声势,甚至在脱欧前最后一刻成功反逼欧盟让步,达成新的脱欧协议;输,约翰逊将成为英国史上任期最短的首相,而他以丘吉尔为政治偶像的理想也将毁于一旦。

从保守党内的角度看,约翰逊提前大选的威胁,有可能是想逼党内温和派在“科尔宾执政”与“接受无协议脱欧”之间二择其一。不过,工党支持度不高,而且部份温和派早已不惜赔上自己政治前途反对无协议脱欧,此愿实难成真。

不过,从英国政坛的角度看,提前大选的时机确实对约翰逊极其有利。首先,约翰逊拜相才刚超过一个月,仍在蜜月期之中;他上任至今,保守党的民望已上升近10%。此时不选,更待何时?

其次,配合约翰逊不惜“出动英女王”促成国会休会、造成极大宪政争议而硬推“如期脱欧”的操作,使他深得疑欧派选民的支持,此时大选更让他能大打“民众对抗政客”的旗号,有利保守党从脱欧党(Brexit Party)手中重夺选票,有助重振保守党的声威。

提前大选过后,约翰逊能否“重返”首相府,仍是未知之数。(路透社)

更有甚者,反对无协议脱欧的在野各党——工党、自由民主党、苏格兰民族党、威尔斯党、绿党、改变英国(Change UK)等——虽然面对脱欧逼近开始有了一些跨党合作,不过在大选这种“一票决定未来五年国会政治势力分布”的重要战场上,要他们在短期内只因脱欧单一议题而合作配票,可能性甚低。例如因反对脱欧立场鲜明崛起的自由民主党新任党魁斯温森(Jo Swinson)就拒绝接受由工党科尔宾领导的政府。

利用在野各党的分裂,配合英国单议席单票简单多数制的选举制度,保守党只要获得30%至40%选票,也许就能一举夺回下议院多数,而不必像今天一般终日提心吊胆。

脱欧功成的“丘吉尔第二”?

从英国脱欧的角度看,约翰逊并非没有可能利用大选前的一个月时间,提出一个“不称作‘补底方案’”的爱尔兰边境补底方案(Backstop),以更名配合一系列避免硬边境的复杂安排,给经济正在走下坡、对无协议脱欧持“可免则免”态度的欧盟各国一个让步的下台阶。

如果约翰逊能助保守党在提前大选中重夺稳定多数,加上这个下台阶,最后也并非没可能促成欧盟各国领袖在10月17至18日的脱欧前最后一次欧盟峰会上签下一个新的脱欧协议。此时保守党的国会多数,将让欧盟能安心作出小让步,而不必担心会重蹈特雷莎·梅时代“让步后却不获英国国会接受”的覆辙。

在约翰逊眼中,如此结局看起来固然极其美好、迷人,若能成事更能让他一跃投身“丘吉尔第二”救英国于危机中的历史佳话。不过,政治现实千变万化,如果科尔宾放下将英国一举左转的决心,与各党妥协,齐心力抗约翰逊,也许历史留名的将是郝氏,而约翰逊则将变成英国现代史上的一个小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