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地方选举极右开疆扩土 建制派“三不”政策应检讨

撰文: 卓朋序
出版:更新:

德国东部萨克森州及勃兰登堡州8月31日进行地方选举,极右另类选择党虽未如部分人预期,夺下第一大党之位;其得票率也分别达到21%及27%,接近在两州长期执政的基民盟(CDU)及社民党(SPD)。自另类选择党崛起以来,建制派便坚持“不接触 不谈判 不妥协”的三不政策,希望孤立该党。如今看来,这样的策略确存检讨空间。

尽管另类选择党未如部分观察者预期,夺下两邦第一大党之位,却也毫无疑问成为今次选举最大赢家。在勃兰登堡州,另类选择党以23.5%得票率紧随最大党社民党的26.2%,基民盟仅获得15.6%支持。而在萨克森州,另类选择党获得27.5%支持,同基民盟仅有不到5%差距;而社民党支持率只有可怜的7.7%,位居第五。同上次两州选举相比,支持极右翼的选民在勃兰登堡增加了147%,在萨克森则增加了273%。

建制派的“三不”

一直以来,以基民盟和社民盟为代表的德国政坛建制派,都对另类选择党采取“三不”政策。其一是不接触,对右翼选择党采取“对立”,而非沟通态度。另类选择党2015年开始藉默克尔开放难民政策崛起后,主流政党及媒体均习惯以“纳粹”标签该党,但引用的证据大多是“德国人无法以过去历史为傲”这样似是而非的发言。该党坚持“德国文化主体性”的立场,也被建制派攻击为种族主义。

各党更一致要求负责政治审查的联邦宪法保卫局,监控另类选择党,进一步塑造了另类选择党“受害者”的印象。过去几个月的经验表明,将另类选择党塑造为主流建制的反面,非但无助于团结己方,反而令对政府不满的选民集结在另类选择党麾下,画虎不成反犬类。

来自基民盟的德国总理默克尔出席大学荣誉博士毕业典礼。(路透社)
在东德地区获广泛支持的左翼党今次表现远不及另类选择党。(AP)
德国绿党在早前欧洲议会选举中表现亮眼。(路透社)
支持现有执政同盟的德国财政部长,社民党主席肖尔茨。(路透社)

第二“不”是不谈判,在各级政府均不同另类选择党谈判组阁。2017年德国大选后,社民党为避免另类选择党进入政府,更将喊了一万遍的“绝不同基民盟组阁”抛诸脑后。但今次在萨克森州,若基民盟不和另类选择党“握手”,唯一选择便是同左翼党、社民党、绿党同自由民主党中三个,组成光谱极广,稳定性极差的“四党联盟”,或许将突破基民盟和社民党一直以来的“坚持”。

第三“不”则是不妥协,不因极右势力崛起改变自身立场。2018年7月时,基民盟的姊妹党,巴伐利亚基督教社会联盟(CSU)主席霍费尔(Horst Seehofer)已因同默克尔在难民问题上意见不同而递上辞呈,更自作主张将大量难民驱逐出巴伐利亚州,显示党内对默克尔“中间自由主义路线”已有所不满。但在年底的党魁选举中,立场贴近默克尔的卡伦鲍尔,则以微幅优势击败立场偏右的默茨(Friedrich Merz),令不少原本对自民党尚存希望的支持者下定决心出走。

不想被取代 需先正视问题

同意大利五星运动和法国国民阵线类似,另类选择党为追求更大政治平台,已著手调整其路线。2017年接任党国会领袖的魏德尔(Alice Weidel)是一名经济学博士,曾在高盛及安联从事投资银行业务,力图吸引犹豫中的右派经营阶级。另一方面,尽管另类选择党内不乏有成员“同情纳粹”或保持反犹主义思想,但另类选择党近年在对外公关上愈趋谨慎约束成员发言;立场激进,过去公然煽动种族主义的党内元老高兰(Alexander Gauland)也鲜少公开露面。

高兰(左)在2017年4月的另类选择党大会上将领导位置交给魏德尔(右)。(VCG)

对手阵营不断进化,建制派的基民盟和社民党反应却颇为迟钝,策略始终未有调整。事实上,另类选择党获广泛支持的德国东部地区,虽经济情况不及西部,但和周边国家相比仍是“优等生”。正因如此,德国右翼基础尚较薄弱,无法像奥地利自由党或是意大利五星运动一般夺取政权。但今次选举反应支持另类选择党的人数相比4年前已增长数倍,这一增速在欧洲国家中无人能及。

对默克尔和基民盟来说,认同另类选择党固然不可能也不应该;但了解另类选择党支持者诉求,并加以回应却是国家领袖的“应有之义”。提出“拒绝穆斯林”确实有些激进,但以多元文化作为德国主导思想并非所有人都可接受;要求“中止对欧盟他国援助”有些不切实际,但相比其他成员国,德国确实承担欧盟更多财政责任;要求“遣返所有难民”不近人情,但修宪收紧“紧急避难权”,减少难民输入确是可行政策选项。

但更重要的是,当民粹主义者以排外和保守作为德国社会问题解决方案时,主流建制派也应提出自己的论述并加以实践:如何解决发展迟缓的“闷经济”,如何消除移民同本地居民的矛盾,又该如何平衡德国在欧盟中的付出和收益。如不回应这些问题,只把“自由主义”和“欧洲一体化”视作教条不断重申,民粹主义的火头只会越烧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