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F总裁还需要欧洲人来当吗?

撰文: 叶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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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接任欧洲央行行长的现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将于9月16日离任。各国预计将于9月初完成其接任人选提名,并在10月完成任命。

由于二战后美欧之间的共识,IMF总裁一直由欧洲人担任。因此,此刻欧洲各国都在磨拳擦掌,希望寻得共识人选。

然而,IMF成立近74年后的今天,全球形势与当年相距甚远,这种美欧主导世界经济秩序的习惯,还值得保留吗?

长袖善舞、大改IMF形象的拉加德。(路透社)

欧洲内部瓜葛 未见人选共识

IMF总裁由24名成员组成的执行董事会提名、筛选,并按各成员所代表国家的投票比例,以多数决选出。不过,总裁人选通常也因惯例而“众望所归”,因此全体共识是总裁任命过程的目标。

目前,欧洲各国已将总裁人选收窄至一个三人名单。一是保加利亚籍的世界银行行政总裁格奥尔基耶娃(Kristalina Georgieva);二是荷兰前财长迪塞尔布洛姆(Jeroen Dijsselbloem);三是芬兰央行行长雷恩(Olli Rehn)。

然而,各国却未能就人选达成共识。首先,获得法国支持的格奥尔基耶娃年纪超过IMF总裁人选向来65岁的上限,因而后者必须为她的任命改制,然而如果年纪限制能改,何不以声望更高、即将离任的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Mario Draghi)转任?

其次,迪塞尔布洛姆与雷恩皆属主张财政紧缩政策的“新汉莎同盟”(New Hanseatic League)国家,不但难使南欧国家接受,更可能收回拉加德掌管IMF八年期间不再一味硬迫受助国财政紧缩的做法,使IMF声名再次受损。

不少人认为,目前世界经济状况危机四伏,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应直接与拉加德交换职位,以给人信心。(路透社)

欧洲无共识之际,有人就提出不如以即将离任的英伦银行行长卡尼(Mark Carney)接替。不过卡尼虽有爱尔兰及英国护照,却生长于加拿大,也许会被认为“不够欧洲”,成为欧洲各国对其提名的一大顾虑。

新时代下的“不合时宜”?

目前,二战后的多边主义秩序被特朗普治下的美国政府逐一打破,欧盟却想继续“活在过去”。例如在本年初的世界银行行长的任命上,虽然美国提名曾力批世界贸易组织(WTO)等多边主义机构、紧从特朗普意识形态的前美国财政部国际事务副部长马尔帕斯(David Malpass),可是欧盟却为保“世界银行归美国、IMF归欧洲”的传统,让马尔帕斯的提名顺利通过。

然而,这种墨守成规的做法,除了不合时宜之外,也是欧洲国家的固步自封,于逐步被破坏的多边主义国际秩序更是无益。

7月16日,马尔帕斯在巴黎发表“布雷顿森林(Bretton Woods)会议”的75周年纪念演说。(路透社)

据IMF的统计,包括美国、欧洲大部份国家在内的先进经济体(Advanced Economies)在全球经济生产总值的份额,已由1990年的63.79%,大跌至2018年的40.53%;而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的份额,则由36.21%升至59.48%。由于后者经济增长长年快于前者,这种经济实力逆转的形势只会持续不断。

在此等情况下,盲目的以国籍为IMF总裁人选的先决条件,其实已是不合时宜,更让某些国家政客将IMF打为西方霸权的批评能延续下去。

同时,当下的IMF正在向阿根廷提供史无前例的560亿美元供款,而阿根廷本年底的大选中将面对反IMF政治势力的挑战。在此等情况之下,再由欧洲人“世袭”总裁一职,只会导致更大的政治反弹,甚至令此次救助失败告终。

欧洲以外 人才济济

当然,如果欧洲能提供一个全球众望所归的人选,我们绝对不应反对。可是,目前欧洲国家的提名过程,似乎只是以国籍先行。这样的做法才有问题。

反观世界各地,其实不乏有能力又有声望担任下届IMF总裁的人选。在亚洲各国,有新加坡国务资政兼金融管理局主席尚达曼(Tharman Shanmugaratnam),亦有印度央行前行长、IMF前首席经济师、现任教芝加哥大学的拉詹(Raghuram Rajan)——虽然后者未必能得到现届印度政府支持。

在拉丁美洲,则有墨西哥央行前行长、现任国际清算银行(Bank for International Settlements)总经理卡斯滕斯(Agustin Carstens)。此君若得接任,相信更能与阿根廷政府交涉,有助IMF这笔巨额供款之成。

当欧洲以外人才济济,欧洲各国又因区内利益瓜葛而僵持不下,何不一鼓作气的推翻这个二战后的传统,主动推举非欧洲人担任IMF总裁,在新时代以新方法彰显多边主义国际秩序的公平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