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奥尔良汽车撞人恐袭：ISIS在2025年能卷土重来吗？

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市（New Orleans）法国区1月1日发生的汽车撞人恐怖袭击，再次引起人们对于伊斯兰国（ISIS）会否卷土重来的忧虑。

用福特F-150小货车撞人、其后下车与警方枪战被击毙的行凶者贾巴尔（Shamsud-Din Jabbar），在其租来的货车上挂有ISIS的旗帜，而且在袭击前曾在Facebook发布多个视频，其中他自称在夏天已加入ISIS。

自我激进化的独狼攻击？

美国联邦调查局（FBI）认为贾巴尔是单独行动，并没有共犯。至于他是否真的同ISIS有关系，则尚需进一步调查。但无庸置疑的是，这是一场恐怖袭击，最终导致14名受害者死亡、35人受伤。贾巴尔还在附近放置了两个装有遥距控制、放有管状炸弹的冷藏箱。

在其袭击前的视频中，贾巴尔声称他原本是计划袭击家人和朋友，但他担心媒体不会将焦点放在“信徒和非信徒之间的战争”上。

42岁的贾巴尔似乎是在人生失意的低谷中才被激进化的。

贾巴尔在美国得州出生，幼时改信伊斯兰教，成年后也愿意在其个人简介中引用《可兰经》经文，可见他是个公开且虔诚的穆斯林。他曾经参军负责资讯科技的工作，曾被派往阿富汗，却不在前线战斗，2015年退役，其后在埃森哲（Accenture）和安永（EY）曾担任云端技术相关职务，直到最近还是德勤（Deloitte）的资深解决办法专员（senior solutions specialist）。他也曾涉足地产。

但过去几年，贾巴尔似乎爱情事业皆失意，2020年开始申请同第二任妻子离婚，在离婚争执相关的法律文件中也显示出他财务状况不佳，一度拖欠房贷，自称有被收回房产的风险。

从此等背景来看，如果没有进一步证据证明贾巴尔发动袭击背后有ISIS组织指使，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是由ISIS极端主义间接引起的“独狼式”恐怖袭击。

类似的袭击

这次新奥尔良汽车撞人恐袭，让人想起大约两周前（12月20日）的德国马格德堡（Magdeburg）圣诞市场汽车撞人袭击。犯案者是合法居留德国18年、持欧美极右反伊斯兰反移民思想的沙特籍心理医生。其犯案方式也是用汽车撞向人群。

虽然他的信念跟贾巴尔的很可能是属于两个不同的极端，但两宗恐袭在结构上却非常相似。

在1月1日稍后，美国拉斯维加斯的特朗普酒店门前代客泊车区也发生Tesla Cybertruck爆炸，造成1死7伤。死者是车内的疑犯本人利弗斯伯格（Matthew Livelsberger），他是个美国陆军特种部队成员，在德国服役，事发时回到美国休假。爆炸很可能是由利弗斯伯格引爆车内烟花及燃料所造成。他在爆炸后随即枪击自己头部身亡。

相较于新奥尔良的汽车撞人恐袭，利弗斯伯格并没有留下明确的动机。联邦调查局也没有找到两宗袭击之间有确实的关连。不过，从结构上，两宗袭击似乎都是“独狼式”的行动，而且都有明显的符号意义：新奥尔良的袭击对象是在新奥尔良酒吧林立的法国区欢度新年的“非信徒”；而拉斯维加斯的袭击则是以自称未来总统“第一老友”（first buddy）的马斯克（Elon Musk）旗下Tesla极具代表性的Cybertruck来攻击挂着特朗普招牌的目标。

这类背后没有严密指挥和组织的独狼式攻击，对于各国的安全和反恐机构，将会构成严重挑战。毕竟，这些独自行动者的自我激进化的过程是他们的私事，很多时候要等到他们真的行动了，官方才知道事情的严重。而且，他们也可以将随手可得的汽车直接变成武器，可算是防不胜防。

以往ISIS在高峰时间是透过网上宣传吸引各国信徒跑到叙利亚、伊拉克来打圣战。随着ISIS实体建国暂时无望，独狼式的攻击却颇见效果，未来受到ISIS宣传吸引的人在自己本地发动攻击可能会变成新趋势。

此类攻击方式也不只见于自我激进化造成的恐怖袭击，也成为了部份国家政府在他们进行破坏活动时所采用的方式。例如，在过去一年，德国、英国、波兰、法国、捷克等不同国家都曾经拘捕在他们国内已发动或正准备发动破坏行动的不同背景人士，他们大体上都不是专业特工，而是俄罗斯暗中聘用的普通人；这也不只是俄罗斯的行事方式，例如在12月中俄罗斯高级军官基里洛夫（Igor Kirillov）在莫斯拜被炸死一案，其后被俄方逮捕的疑犯就是一个由乌克兰特工部门聘用的乌兹别克人。

各国ISIS袭击不断

虽然这种攻击方式并非ISIS独有，但ISIS最近确实有了卷土重来的地缘政治条件，未来可能会配合不同国家公民的自我激进化而对世界各国构成更大的威胁。

其实，在过去一年，ISIS的袭击已经变得愈来愈严重。2024年1月，伊朗就有造成95名平民死亡的ISIS炸弹袭击，同月也发生了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教堂枪击，造成1死；2月，巴基斯坦俾路支省在大选日前也有造成至少28死的ISIS恐袭；3月发生了莫斯科克洛库斯市政厅（Crocus City Hall）恐袭，145人死；6月，俄罗斯达吉斯坦（Dagestan）发生连横恐袭，主要针对犹太教和东正教场所，22名受害者丧生；8月，德国西部城市索林根（Solingen）发生持刀袭击，造成3死，ISIS承认责任，德国也确认凶徒有极端伊斯兰信仰……

这次新奥尔良汽车撞人恐袭，也显示出ISIS的极端伊斯兰信念在西方世界依然有吸引力。特别是，加沙战争持续至今，西方国家普遍被认为没有尽力阻止以色列杀害无辜巴勒斯坦平民，鼓吹反西方的极端思想当然变得更具说服力。

叙利亚变天的“机会”

另一方面，叙利亚阿萨德（Bashar al-Assad）政府倒台也为ISIS重建实力带来了机会。叙利亚东部一直有零星ISIS势力存在。虽然当地美军在阿萨德倒台后已接近向超过70个ISIS目标发动空袭，而其后法国也有出手空袭ISIS，但伊拉克政府似乎就特别担心ISIS借机重新崛起，总理苏达尼（Mohammed al-Sudani）最近就警告叙利亚的ISIS从阿萨德政府手上拿到大量武器，伊拉克当局也正在重审其与美国最近达成在两年内撤走全部美军的协议。

由于特朗普首届任期一直希望能从叙利亚和伊拉克全面撤出，不少分析人士担心如果美军撒手不管，ISIS只会变得更为猖獗。特朗普任命的候任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沃尔兹（Mike Waltz）也曾公开发言安抚各国，称特朗普虽然集中让美军退出所有国外战争，但他清楚知道叙利亚ISIS的威胁。

叙利亚的国内不稳，也有可能为ISIS创造机会。由美国援助打击ISIS、主要由库尔德族构成的叙利亚民主力量（SDF），如今正在叙利亚北部与土耳其军队及其支持的叙利亚民族军（SNA）发生冲突。土耳其视SDF的库尔德族武装为其国内恐怖组织库尔德工人党（PKK）的延伸。如今土耳其正希望利用叙利亚新政权本属土耳其支持势力的政治环境去压制占据叙利亚东北油田地带的库尔德武装。人们担心，当叙利亚民主力量被迫抽调大量资源去应付土耳其的进犯时，ISIS将乘势扩张。

同时，叙利亚民主力量手上还有大约4.5万名在囚ISIS战士及他们的家属。如果叙利亚民主力量守不住这群人，让他们逃出的话，ISIS将会得到一批有战斗经验的圣战士，对叙利亚和周边国家构成重大威胁。

防不胜防独狼式袭击的兴起、以色列同周边穆斯林国家／地区的冲突持续激化穆斯林同西方国家的仇恨，再加上叙利亚阿萨德政府倒台的内外形势，确实为ISIS卷土重来提供了2019年其在中东几乎被扫清之后所未见的难得机会。ISIS能否乘势在本年重新崛起，就要看特朗普新政府的政策取向，以至叙利亚国内局势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