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斯-沃尔兹辩论|美国人或许希望两党副总统可以“坐正”?
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万斯(JD Vance)和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沃尔兹(Tim Walz)10月1日晚进行了第一场也是唯一一场的2024年副总统选举辩论。根据过去历史,副总统是谁对于共和、民主两党的总统候选人选情其实并不会有什么正面影响,相反,如果总统候选人真的选了一个明显太差的副手,这将让选民质疑该候选人的判断力。简单而言,副总统候选人对于他们“老板”的选情而言,只能有坏影响,几乎不可能有好的影响。
这场辩论的特别之处,在于美国人对于现年40岁的第一届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万斯,以至现年60岁的两届明尼苏达州州长兼前联邦众议员沃尔兹(Tim Walz)都认识不深。
万斯修正极端形象
由于万斯过去有极多极端右翼的言论,例如以“没有孩子的养猫女人”(childless catlady)去攻击女人不生育、同意更年期后女人的责任就是帮助照顾孙儿女等等,其好感度长期低落,有双位数的负值,不只被好感度比贺锦丽(Kamala Harris)还要高的沃尔兹比下去,甚至比2008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John McCain)副手、被视为“极差副总统人选”代表案例的佩琳(Sarah Palin)还要差。
这场辩论正是让选民认识万斯、沃尔兹两位候选人的重要机会。对万斯而言,这是他改变自己负面形象的重要舞台;对沃尔兹而言,由于美国民情严重两极化,其助力贺锦丽选情的空间并不大,本身并不喜欢同台辩论形式的他,其任务就是要在经常在对答式公开场合能言善道的万斯面前有效地为贺锦丽作辩护,同时向选民推销贺锦丽的政策。
经过90分钟的辩论之后,美国选民竟然得到了一场“正常不过”的副总统辩论。万斯和沃尔兹两人,都非常尊重对方,辩论前握手,辩论期间多次表示与对手就某些具体论题有相似见解、对于双方阐述的故事表达同情,辩论后也有握手且简短对话。由于两人都是“副手”,双方几乎完全没有互相批评和攻击,攻击和辩护的对象全都集中在特朗普和贺锦丽身上。
相较而言,万斯从这场辩论中得到的比沃尔兹要多。万斯摆出了一个非常理性的形象,没有任何一处提到他自身或特朗普的各种极端或奇怪言论。
例如,虽然万斯在其他场合曾为特朗普上次辩论最为人关注的“海地移民吃猫狗宠物”的反移民阴谋论作宣传和辩解,但在辩论台上,他很快就把焦点转到涉事俄亥俄州春田市(Springfield)由大量移民涌入所造成的住屋、医疗等真实问题之上。沃尔兹在此指责特朗普的言论将移民“非人化”(dehumanising),却没有引得万斯说出任何让人侧目的言论。
聚焦政策取向
由于辩论当晚的最大新闻是伊朗以近200枚导弹再次攻击以色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台(CBS News)的主持也以“是否支持以色列先发制人打击伊朗”一题展开整场辩论。
沃尔兹是第一个回答问题的人。虽然他一开始似乎有点不习惯,开口说错了几个名词(按:他马上更正),但其后很快就回到重点,指出拜登当局这次也帮助以色列拦截了大量伊朗导弹、贺锦丽相较于特朗普才是美国人需要的“稳定领导力”,而回避了是否支持以色列先发制人的政策问题,可算是不过不失。
万斯则首先利用回答问题的机会来介绍自己,其后一方面以“美国支持其盟友对付坏蛋”的说法来含糊其是否支持以色列先发制人的问题,另一方面则把伊朗今天离发展核武比过去都要接近的责任归咎于拜登-贺锦丽政府--当然,沃尔兹则以是特朗普执政期间退出“伊朗核协议”才导致今天局面来作回应。
其后双方在美墨边境移民、遣返在美非法移民、经济税收福利政策、气候、政府赤字、堕胎权、拥枪权、房屋政策、医疗政策、通胀问题等各种具体议题项目上进行辩论。由于特朗普和贺锦丽都没有以详细的具体政策项目作为竞选主题,万斯和沃尔兹只能在极有限的范围内进行政策辩论,万斯将房价、枪支暴力等各种问题都与移民问题扣连起来,同时支持特朗普的对外增加关税和放任开采化石燃料的政策;沃尔兹则侧重贺锦丽相信科学、相信专家,而且保护妇女选择权,以及其首次置业补助、子儿免税额等她仅有的具体政策之上。
辩论期间,万斯和沃尔兹两人都展示出他们对于具体政策细节的掌握,沃尔兹经常提到他在明尼苏达州落实的政策,以之类比全国,万斯则对共和党和特朗普在各项议题的施政方向作出了有条理的描述和辩护,甚至曾在明尼苏达州的具体堕胎权立法细节上质疑沃尔兹。
两人的不同意见和立场,也全是在可预期的范围之内。在堕胎权问题上,万斯跟随特朗普支持各州自行立法,沃尔兹则以多个美国妇女堕胎权受限的悲惨故事来说明堕胎权应该是基本人权;在拥枪权上,万斯强调精神问题和移民问题才是枪支暴力的原因,本身是个打猎爱好者的沃尔兹则强调对于枪支本身需要一定的管制。在特朗普声言要废除却未有成果的奥巴马医保问题上,万斯点出了保险费过高的问题,沃尔兹则批评共和党人的立场是健康没有问题场的人不必为其他人的医疗开支埋单,两人都切中了两党政策争论的重点。
唯一失分项
在这一场“非常正常”的辩论当中,如果要谈双方的明显得失,大概就只有主持人在辩论快要结束之时的“民主威胁”论题。
面对特朗普至今也不愿接受其2020年败选,曾经声言如果是副总统会帮忙推翻选举人票结果的万斯将重点转向攻击民主党对言论自由的规管,强调要向前看。但沃尔兹就简单直接的问了他一句“特朗普有没有输掉选举”;对此,明知会失分的万斯也只能继续重复“展望未来”一语回应,而不敢承认特朗普曾经败选。
也许是为了避免万斯抢了自己的风头,在副总统辩论期间,特朗普在其社交媒体Truth Social上密集发言,实时为自己辩护,并抨击沃尔兹。他更藉这个机会宣布如果共和党控制国会通过全国堕胎禁令的话,他作为总统将会将之否决掉--这是他本人在与贺锦丽辩论期间所不敢作出的承诺,他所担心的是会得失保守派基督徒的选民基本盘。趁全国目光聚焦万斯之时作出此等明确的政治宣示,明显是要抢夺媒体的焦点。
整体而言,万斯和沃尔兹进行了一场近来美国全国政坛中极为罕见的正常政治辩论。相比起特朗普与拜登辩论中的胡言乱语,又或者是特朗普和贺锦丽辩论的性格对比,两人都展现出自己对于政治和政策议题的掌握,为各自的立场作出了实时而简单明确的辩护。
以往,如此正正经经的副总统辩论,是美国政治的常态。今天看起来,却给人一股清泉之感。还没有落入个人崇拜陷阱的特朗普支持者,大概会希望代表他们政治取向的人会是一个像万斯一般的人物;而对于贺锦丽本人的能力没有太大信心的民主党支持者,大概也会希望“正选”是能以平民用语讨论政治理念的沃尔兹。
不过,事与愿违,在2024年的美国总统选举中,选民还是要面对民粹自恋狂和幸运上位者之间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