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权主义的起源》: 民族政府无力应对全球问题
如果说《极权主义的起源》对当今的世界有什么意义的话,或者不是让我们夸夸其谈去“解决”现代人心灵孤独空虚之类事实上无法解决的问题,而是鄂兰书末肯定这样的“世界”不是必然的:人的诞生意味着启始,人可以开创新事的能力。
作者|杨焯沣
据报,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当选后,在亚马逊网店售罄的其中一本书籍正是德国犹太裔政治思想家汉娜.鄂兰(Hannah Arendt)的早期著作《极权主义的起源》(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一方面,有人一派乐观地宣称,民主制度的权力制衡会压住“狂人总统”的气焰;另一方面,美国的大都会自由派却视特朗普为民主共和政体衰败的恶兆。特朗普当选总统是否表示极权主义再临?而其实,“极权主义”的意思是什么?和独裁、暴政和威权政治是否一样?为何大家以为牢不可破的民主政体会在极权兴起之际应声倒下?而最终,为何人类可以成就了好像纳粹大屠杀、斯大林大清洗一般可怕的事件?这些恶行是否随着近来的政治事件再接近我们?阅读《极权主义的起源》这书,或者是帮助我们解答以上这些问题的开端。
鄂兰或者已晋身政治理论的经典殿堂,但成为经典的过程往往令后人的理解混杂着前人的成见,反而蒙蔽了书本本身。她的概念“平庸之恶”也许已是自诩“独立思考”知识份子的标准套语,用来劝诫世人不要堕入盲从上级和人云亦云的罔瘴之中—即使在多番引用后,鄂兰当初针对邪恶本质的思考似乎已经失诸交臂。《极权主义的起源》也有类似遭遇:和书题“起源”相反,本书立意几乎不在于从史料中研究个别极权政府如何得势,甚至“极权主义”的定义都要待全书差不多完毕才大致道明。事实上,鄂兰所言的“起源”不是指一国史实上的前因后果,而是西方文明中可以被极权主义挪用统合的元素。她强调,因为人是自由的,人的历史不可能受一些外在原因驱使而被决定,所以历史书写不能以后见之明构成一条因果相连的线索,只能以碎片、回响和征兆交织出历史真相的脉络。
即使是极权主义这样的命题也一样,它只是将西方文明过往一些元素、趋势等“结晶”(crystallization)成为它如今的形态,独立去看每个元素都与极权主义本身无重大关连,但当它们集合起来,却的确帮助了她理解这个令极权主义成为可能的世界。所以,当今阅读《极权主义的起源》的困难之处,正在于如何不止于将她在书中的观察和概念直接套入现今时局,指出现今有哪些东西就是“极权的种子”,而是真正以鄂兰的史观思考和判断:以往的政治发展如何预示了我们目下的政治局面?是在怎样的世界里,我们当下的境况才会是可能的?只有先解答这些问题,我们才能开始解决《极权主义的起源》里叙述的世界是否就是我们的世界这样的问题。
本文原载《香港01周报》第59期,B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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