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ouza、Smith|追赶智慧城市潮流(上):我们是否已迷失方向

撰文: 转载
出版:更新:

《探索与争鸣》编按:世界各地的城市都在投入大量资源将其自身转变为更富智慧的实体。毫无疑问各个城市付出的努力很宝贵也很重要,但是我们却对这些投入的演变感到不安。我们经常发现这些计划在技术和资料等方面投入集中大量资源,却很少关注社会、经济和公民因素这些方面。我们认为,需要重新建构有关智慧城市的对话。在过去几年中,全球很多城市变得更加脆弱:基础设施、经济、社会、政治和公民因素都在影响城市的脆弱度。我们需要思考如何合理利用技术帮助民众解决问题,比如维护和加强社会契约、负责任地实施技术方案、设计城市治理框架等问题。只有这样才能体现每个个体的多样性、利益、抱负和价值,使社区变得宜居、公正、可持续发展和有适应力。

作者:Kevin C. Desouza|澳大利亚昆士兰科技大学商学院管理系教授、上海交通大学中国城市治理研究院特约研究员、美国布鲁金斯学会非驻院资深研究员

Kendra L. Smith|美国斯坦福大学人口健康科学中心副主任

译者:王奎明 | 上海交通大学中国城市治理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Kevin C. Desouza

智慧城市被塑造成未来的城市形态,它是指由技术和资料驱动的互联网化城市,这种城市更高效、更有适应力和更具可持续性发展。智慧城市被设计成在集成的作业系统中运行、由感测器和互联网即时控制著城市运营,正是迎合了我们的期待——利用前沿技术来提高我们的生活。例如,福特公司及其投资的 Autonomic 科技公司正在建设“交通移动云”,旨在连接智慧交通服务,建立“车辆对一切”的通信系统。这个项目带来的机会是可以缓解城市交通堵塞,发出警报,减少污染排放,为司机创造更快的通行路线,并收集资料用于进一步资料分析。 长期以来,有关智慧城市的讨论主要围绕在技术进步方面,如自动化、人工智慧、资料的公开以及将更多的感测器嵌入城市以使其更加智慧化。然而,尽管智慧城市具有通过技术向我们提供机会的潜力,但有关其价值的对话并没有考虑存在的更大的社会问题,如健康差距、住房危机、经济准入以及困扰城市人民的自然灾害。这些挑战会先于技术来临,因此它们必须在智慧城市成型前得以优化和解决。 实际上,智慧城市还不存在。智慧城市是一个关于未来的设想。当今各城市中确实存在一些有关智慧城市的案例和项目——既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但我们还没有看到一个完全成型或者成功的智慧城市范本,其重要原因在于城市中存在各种基础设施、政治、地理、财政和社会等因素,因此智慧城市很难在城市这一独特的环境中建成。例如,尽管印度总理莫迪支援建设智慧城市,但是印度推进的100个智慧城市建设已经停滞,究其原因则是贫困问题严重、缺乏服务和财产权等空前严峻的问题。虽然智慧城市不存在,但脆弱的城市却随处可见。 城市建设需要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上,大量的技术并不能解决那些困扰脆弱城市的问题。因此,我们需要更有创意地思考如何利用技术使当前城市基础变得更稳固,或者在我们把时间、金钱和注意力投入到技术之前,应完善基础设施建设。本文旨在为发达城市往智慧城市迈进的过程中,提出批判性的反思,重点在健全的基础上发展智慧城市。笔者认为,除非我们解决城市内部的社会、经济和政策方面的问题,否则技术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我们应该反思如何建设智慧城市,防止其变得脆弱,从而使概念化的智慧城市成为现实。

论脆弱性与智慧城市 脆弱的城市实际上是一种风险的叠加,如极端暴力、贫穷和易遭受灾害侵袭,这已远远超出了当地系统的承受范围。风险的加剧情况时而迅速时而缓慢。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脆弱的城市被视为遭受了严重破坏的城市;但是如今,越来越多发达稳定的城市面临走向衰弱的困境,而这些发达国家之前并没有被列在脆弱国家的名单中。 对比处于脆弱国家的城市,如索马里、阿富汗、海地、叶门或南苏丹,这些国家的城市充斥著暴力、没有法治、严重缺乏基础设施;再回想一下墨尔本、悉尼和温哥华的住房危机以及伦敦当地的恐怖主义、法国和西班牙的移民挑战,这些城市在传统意义上绝不是脆弱的,但是目前伦敦、墨尔本和温哥华等城市面临著危机,正逐步走向脆弱。 “智慧城市”一词有几种不同的含义。其中包括:一个各方面表现良好的城市,建立在智慧和自我果断、独立和有意识的公民的活动的组合上;“一个监测和整合所有关键基础设施条件的城市”;将 ICT 和 Web2.0 技术与其他组织、设计和规划工作结合起来,使官僚程式消失或者加快其进程,并说明找出崭新的、创新的解决城市管理复杂性的办法,以改善可持续性和存活率。 尽管智慧城市的可变性和互换性与其他诸如互联网化、有线城市等术语一样,但智慧城市一般来说都是通过利用技术和资料来实现如下目标:推动经济发展,使城市更加宜居、更可持续和更具适应性。 虽然智慧城市仍然是高度理想化的概念,但我们也目睹了智慧城市技术在城市的应用——无论城市大小、实践成功与否。在爱尔兰都柏林,智慧交通技术已经实施:它采用基于互联网的公共交通跟踪系统,通过收集资料和即时分析,检测诸如汇流排延迟、拥塞的根源和交通控制等问题。都柏林是一个公交客流量很大的城市,其新系统能说明乘客节约10%~15%的通行时间。

韩国仁川是一个完整的智慧城市,该城市竞争力强、商业繁荣、互联互通。然而人们对这座智慧城市的看法褒贬不一:有人说它未来会是一个鬼城;也有人认为仁川还有很多工程未完成,未来会朝著智慧城市迈进。此外,一些政府发起了有关智慧城市的竞争或倡议。美国交通部、加拿大政府都发出了有关智慧城市的挑战专案,广泛向大众征求关于最佳智慧城市的想法。印度总理为整个国家制定了智慧城市的目标,其中包括90个智慧城市,涵盖2800多个项目。此外在中国,旨在促进城市发展的近500家智慧城市试点项目也正在启动。 智慧城市项目的其他形式,对技术投入少,但创造性更高。例如,巴塞隆拿很早就采纳了智慧城市这一设想。在过去的几年里,该城市其他方面发展有所滞缓,这反而为巴塞隆拿创造了新的机遇。巴塞隆拿城市生态局主任 Salvador Rued 提出了车辆禁行区这一概念:车辆禁行区指的是九座城市的街区,对该区域的街道实行封锁,以此改善周围的交通状况。在车辆禁行区里面有一个小村庄,可以实现更多的综合用途。同样,澳大利亚悉尼科学园是一个价值50亿美元、占地650多英亩的综合科学园。作为城市生活实验室,它用于了解如何将真实的城市环境与城市技术融合,从而实现其可持续发展,并提高居民生活品质。 智慧城市项目的多变性显然有助于未来城市的发展。每当谈及如何使城市发展更富智慧时,毋庸置疑科技能够发挥很大作用,但我们得退一步思考一个本质问题——目前城市的发展基础是否稳固到可以承受科技发展带来的负面影响?

正如我们所言,目前大多数城市,即使是发达稳定的国家,同样很脆弱。特大城市的问题则更加尖锐。例如北京、多伦多、孟买、洛杉矶、德里和墨西哥城,这些城市由于经济繁荣吸引了大量人口,然而这些城市的基础设施不堪一击,逐步显示出脆弱的迹象。特大城市面临著土地退化、资源枯竭、收入差距悬殊以及大规模移徙等严重挑战,如果不加以有效管理,便会加剧其脆弱性。除了面临传统挑战之外,新兴技术的发展也给城市发展带来了新的挑战。例如,随著机器人和人工智慧的发展,不仅低技能的工作,如银行出纳员或装配线工,不再需要人工,其他很多工作亦是如此。

巴塞隆拿

一直以来,学者们把脆弱性这个概念仅用于描述失败的国家。但事实上,脆弱性远非如此。例如,Muggah 从宏观层面描述了三个相互关联的脆弱性因素:(1)城市化进程加快且不受管制,(2)互联网连通性和数位图像增强能力增强,(3)国家和市级政府失灵。当与诸如社会秩序混乱、犯罪频发和政治疏忽等微观特征相结合时,上文提到的因素就会导致城市脆弱性。 综上所述,即使是最先进的城市也不乏脆弱性。英国伦敦和索马里摩加迪休相比,尽管两座城市在脆弱性上的表现各有不同,但是都面临如何使其脆弱性风险降低的问题,这点是很重要的。那些城市正是合理利用了技术,才使其成为更具智慧的城市。

* 本文原载于:《探索与争鸣》2018年第8期

《01哲学》,哲学入门,深入浅出,更好地理解,更好的逻辑。立即下载《香港01》App:https://hk01.onelink.me/FraY/hk01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