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林夕讲鬼故:鬼故的存在,是香港最值得珍惜的地方
红恤衫的魔影 蓝天空的风景
所有主角逼我在填命
怎么你阴森的一双眼
凝望我我只好蒙著眼睛
杨千嬅《闪灵》
填词人:林夕
一笔写尽人情世故、道尽痴男怨女心声的“夕爷”林夕,填词以外,更是狂热的“鬼故事”粉丝:“只要有个‘鬼’字,我都会睇!”看看他在2002年为杨千嬅填词的《闪灵》,如数家珍地清点恐怖片的各种元素,就能知道夕爷所言非虚。
鬼故的价值:吓人唔会死人,不信人能存在
早在二十年前,林夕便开始了自己的鬼故事创作——九十年代初期,他受倪震邀请在《Yes!》旗下的《Yes!鬼故事》撰写专栏,每星期交出一个鬼故事。后来林夕将这些题材集中的作品结集起来,出版了《似是故人来》短篇鬼故集。他更在书中透露了这些鬼故的创作过程:“(结集中)有些是听回来的故事,经我加些盐醋,有些以我听鬼故专家身份,综合恐怖成分创作”。
由夕爷亲自操刀的鬼故事,有何特别之处呢?林夕说:“中国传统的鬼故事有著强烈的赏善罚恶精神,连说鬼故事的行为都带著道德使命——善恶到头终有报,做坏事的话鬼就会回来找你。我没有这些包袱,说鬼故事最大的乐趣,就是能吓到人!”
夕爷笑著解释:“尘世间,很多事都很吓人;有些恐怖的人,甚至能影响你的命运。只有看鬼故事,被吓得多厉害都好,最后都‘唔使死’。”他又幽默地补充:“只要你不是跟那些甚么‘师傅’去‘搞搞震’就行了。”
乐趣以外,鬼故事的存在对林夕而言,更体现了香港的可贵之处:“我始终有一个很深的感慨,如果一个社会的创作文化,仍然能容纳鬼故、鬼的存在,容纳一些你并不相信的东西的存在,这是香港最值得珍惜的地方。”
人性才是鬼故事最可贵之处
观众对鬼故事的麻木、鬼故事桥段的僵化,大概是最令夕爷这个“鬼故迷”扼腕:“人对鬼故事的反应,与对一些社会现象、感情的反应一样,如同橡筋一样会失去弹性、开始麻木。你看《阴阳路》第一辑的时候觉得很害怕,再看之后的续集却没有以前那般敏感了。大家都见多识广,年年都是罗兰出现‘吟噆’几句,到最近的《碟仙碟仙》还是她,很难再让大家害怕的!”
“我比较擅长于描写心理、人性的反应细节,而非‘度’故事的桥段。气氛才是鬼故事最难得的。”夕爷对鬼故事创作,有著自己一套独特的见解:“人会对桥段感到麻木;鬼一‘开声’就变得不恐怖了。我发现营造气氛最重要,文字、声音还是画面如果能带出气氛,更能在故事中包含人性,这才是最为可贵的。”
夕爷强调:“这是我喜欢写鬼故事的原因之一。鬼以前也是人,人与他们对比更能够带出人性。这是鬼故事与手机游戏式的官能刺激不同的地方——人对官能刺激很容易就感到饱和,但是对人性带来的冲击却不会。”
他又以由张家辉导演的两套惊悚电影《盂兰神功》与《陀地驱魔人》为例,解释怎样的鬼故事最深得己心:“《盂兰神功》也有写人性,但是略显凌乱;《陀地驱魔人》进步很大,鬼出现的特效与气氛都有所改良,最重要是他对感情与人性的描写很细致。”
夕爷最后总结道:“如果要再写鬼故,我也会继续写人与鬼之间的人性互动。”